夏雲初很是覺得有點兒別扭。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本沒懷著狐假虎威的心思,即便是被人背後笑話,她也是不會有覺得不好意思,瞬時也就放開了胸懷。
她也確實是想念李順,便也不再多說什麼,跟著隋弁,彎腰走進了那傷兵營帳之中去。
裏頭的兵士大多還睡著。有幾個負責守夜的兵士圍在一堆篝火附近坐著,眼看有人挑簾進來,都眯著眼睛向這邊望了一眼。
這邊雖是逆光,又沒多少天色可以照明,可那幾個守夜的兵士在微微一怔以後,便是一下子就將隋弁認了出來,幾乎是從地上跳起一樣,趕緊向隋弁行了個禮。其動作之迅捷,不免是叫夏雲初好生感慨。
這些兵士若是在戰場上也能有這樣的反應,可絕不會輸於旁人。
“軍備,您這是……”有個兵士小心翼翼地湊上前來打招呼。
等這人靠得近了,夏雲初才發現他眉心是輕輕皺著的。
這人夏雲初也是認得,算得上是這傷兵營帳裏邊的一個小頭目了,平日幾曾見過他有這樣低聲下氣的模樣。隻不過他眉心中的一點皺痕,到底顯露出了他心中的一些顧慮。
隋弁卻好似沒見到對方的那點不歡迎,小聲笑道,“沒什麼,不過帶個小朋友來看看罷了。你們自顧忙著就好,不用招呼我。”
那迎過來的兵士這才將目光拋後了一些,一下就落到了夏雲初身上,瞬時露出了一個詢問的神情。
夏雲初同這人也算得上熟悉,大抵能明白對方目光中的含義,卻也隻能微微搖頭,示意自己並不十分清楚這位官爺的來意。
隋弁在這傷兵營帳當中很是興致勃勃。
夏雲初本以為五九會因各種肮髒而對他作出阻攔,卻見五九隻是默默跟在一旁,但凡是見到有甚肮髒之物,便率先伸手接過,對隋弁卻是半句勸言也沒有。她這才更深刻地感覺到了奴隸是怎樣的一種存在。
身為奴隸,也確實不該在主子麵前開口,給主子敗興。
好幾個醒著的兵士圍在隋弁身邊,顯然是根本沒將他那句“你們自顧自忙著就好”的話聽進去。
那個領頭的兵士朝前邊看了看,見隋弁一時半會兒的也不會回過頭來,這才湊到了夏雲初身邊,低聲問,“小夏子,你怎地同這軍備混到一塊兒去了。他這是要過來做什麼?”
夏雲初想了想,這才輕聲回答,道,“我也不甚清楚。他說是要過來瞧瞧傷兵營帳裏頭還有什麼稀缺的東西,日後好配備齊全了從王都那頭送過來。你們若是缺點兒什麼,倒是在他麵前提一提?”
她這樣一講,那位兵士瞬時就露出了一個冷冷的笑容,笑容當中帶著些嘲諷,小聲道,“這些官兒,哪裏會管咱們的死活。同他們說得再多,不過是被當成放屁。哼,倒不如咱們掙紮著活下來,哪裏用得著這些當官兒的憐、憐惜。”
最後一個詞,他仿佛並不很常說,差點兒就要咬到舌頭一般,瞬時就露出了個惱怒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