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快速的陰了下來,漆黑如墨的烏雲越聚越多,直到布滿整個天空。放眼望去,四野之內盡皆灰暗。
此時的亂葬崗隻有長著荒草的土堆和裸露在外的棺槨與白骨,以及邊緣處幾個野狗在啃食著剛剛被扔到這裏的屍體,很是蒼涼。
突然,狂風驟起塵土飛揚,九天之上也響起了驚天動地的滾滾雷聲,雲層中的粗壯閃電更似擊穿了蒼穹的雪白鋼鞭在抽打著濃密的烏雲,天地一片渾濁,一副末日之景。
“嗷嗚”,幾聲悲鳴響起,啃食著屍體的野狗感受眼前突如其來的變化全都恐懼的邊叫邊跑逃離了亂葬崗,就好像它們感覺到地獄大門在此刻被打開,會有惡鬼出來一般。
又一聲“轟隆”傳來,一道響徹萬裏的炸雷響起,隨著閃電的瞬間閃爍,亂葬崗之上突然出現一頂轎子和四個抬轎的轎夫。
轎子通體簡潔毫無裝飾,顏色漆黑如墨,四個轎夫每個人都穿著寬大的黑色鬥篷,不管遠近都看不見他們的容貌,不過狂風中的他們卻根本沒有絲毫搖擺,就連雙腳也沒有踩在地麵上,而是離地三尺懸浮前行。如果有人看到的話肯定會嚇得魂飛膽裂,因為懸浮的四人一轎和地獄走出的鬼魂沒什麼區別,尤其是在這陰風呼嘯的死亡之地。
轎子之中,四角各有一顆冒著淡綠幽光的明珠,還有一個年輕男子靜坐中間,雖然外麵風雷大作,但是裏麵卻安靜異常,仿佛另一個世界。
男子身穿一身黑色長衫,雪白的長發用一根黑色絲帶整齊的係在腦後,光潔的臉上鑲嵌著精致的五官,額頭飽滿、眉如利劍、目若燦星、鼻梁高挺、雙唇淡紅、牙齒白齊、下巴精致,極為俊美。不過他的膚色卻蒼白如紙,毫無生機,和死人無二。
此時男子正手拿刻刀雕琢著一塊巴掌大的木頭,“哢嚓”一聲接著一聲響起,木頭在刻刀的作用之下正快速的飛著木屑,這些木屑在脫離木頭的瞬間便化作飛灰消失不見。
很快,男子便停止了手上的動作,手中的木頭也變成了一個絕美女子木雕。不得不說男子的刀工超絕,整個木雕雖然隻有巴掌大小,但每個部位都異常細膩清晰栩栩如生,就連如瀑的頭發也是絲絲可見毫無雜亂之感,要不是木頭的顏色泛黃,恐怕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小人兒了。
男子望著手中木雕上那張絕美的臉,雙眼有些暗淡,蒼白的雙手也有些顫抖,他小聲自語,道:“你還好嗎?”
說完他便閉上雙眼親吻了一下女子木雕的額頭,當他睜開雙眼的時候,手中的木雕便化做飛灰消失了,不過他的手中卻再一次出現了一塊木頭,他開始了下一次雕刻。
時至夜晚,距離武安城三十裏的一家酒肆很是熱鬧,畢竟這外麵的天氣實在是壞的很,陰了一下午不說,大風也刮了三四個時辰。
酒肆之內,眉清目秀的十六歲店小二雲香風,正穿著一身粗布麻衣無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等著別人呼喊。
看了看布滿裂紋的桌椅板凳,望了望在那裏閑聊扯淡的酒客,雲香風微歎一聲,自語道:“想我這玉樹臨風的美男子,竟然不去飛天遁地禦劍行俠,而是在這破爛的酒肆做店小二,真的是命運悲苦,人生坎坷。蒼天啊,讓我去修仙吧,就算不能,給個萬八千兩的銀子也好啊!”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男子開門走入酒肆,原本有些喧囂的場麵頓時安靜下來。雖然男子的著裝隻是簡約的黑色長衫,但是裸露在外的雙手以及臉色都猶如死人之臉,蒼白的厲害,如果他安靜的躺在地上,那麼別人會立馬認為他死了。
所有的酒客全都打量著男子,這模樣實在是有些嚇人。不過雲香風卻發現了別人沒有發現的細節,那就是男子進門之時,頭發整整齊齊,根本就不像風中走來的樣子。
男子找了個空位坐了下來,根本沒有開口點要茶酒,而是不知道在哪拿出了一塊木頭和一把刻刀在那裏全神貫注的雕刻著。
雲香風好奇的小聲自語,道:“這人好怪啊。”
也許是男子聽到了雲香風的聲音,所以抬起頭看向了他。四目對視,雲香風一怔,內心一顫,因為男子麻木蒼白的臉展現的微笑有些令他恐懼,就好像一個死人突然抬頭對活人笑了起來。
酒肆再次響起了聲音,酒客也都繼續他們的話題,隻有男子還在望著雲香風,而雲香風卻避開了他那銳利的目光。
一刻鍾後,外麵的風終於停了下來,不過又有一個人來到了酒肆,是一個身穿破爛長衫、手住拐棍、頭發花白、滿臉皺紋的老者,正是老張頭,也是這裏的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