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暮雨吸引了司空毅全部注意力,司空毅怎麼會視他為空氣?
更讓樓南難接受的是,沒過多久,坊裏便傳出暮雨有孕的消息。
他專門去暮雨的小院看了,暮雨坐在院子裏的石椅上,摸著突出的小腹麵上露出笑意,身上散發著母性光輝。
坊裏的姑娘說暮雨孕期已經六個月了,孩子是司空毅的。
樓南對暮雨越發記恨,每次碰麵都陰陽怪氣,背地裏壞話更是說了一籮筐,但又不敢真的做什麼。
畢竟她肚子裏是司空毅的孩子,他怕司空毅會恨他。
再之後,暮雨產女,司空毅帶走了那個孩子,暮雨還留在水席坊。
樓南嫉妒瘋了,和暮雨愈發不合,從陰陽怪氣變成了針鋒相對。
暮雨雖不知樓南為何針對她,但也不是任由拿捏的性子,開始還讓著,後麵就開始還擊了。
整個水席坊的人都知道,樓南和暮雨不合。
兩人之間的戰爭一直到溫父來水席坊接走樓南才結束,樓南被接回了溫家。
回京之後,溫父開始帶他出入一個又一個的場合,讓他用在水席坊學習來的本領去結交一個又一個的達官顯赫。
水席坊的生活仿佛離他越來越遠,不管是司空毅還是暮雨,都逐漸在他生活中消失。
直到今日,他聽聞宋子宵來了長丹宮,便興高采烈地前來找人聊天。
碰麵之後他見宋子宵一副坐立難安心不在焉的樣子,便關切地問有沒有需要他幫忙的。
宋子宵本不想和樓南說私事,但又想起先前樓南在勾欄院呆過,他心裏覺得沒那麼巧,但還是問了樓南知不知道水席坊。
豈知樓南不僅驚訝地點頭,更甚至說他呆過的勾欄院就是水席坊。
宋子宵聞言大喜,忙不迭的追問樓南在水席坊見沒見過暮雨。
猝不及防的名字讓樓南麵色一變,腦子還沒反應過來,難堪的話已脫口而出。
兩人就此打成一團。
聽樓南講完來龍去脈,雲長清的神情也變了幾變。
不待她開口,宋子宵忽然暗啞著嗓子問樓南:“你說……暮雨和司空毅相談甚歡?”
沒想到宋子宵會和他說話,樓南怔然一瞬才譏諷道:“暮雨喜歡司空,這是水席坊人盡皆知的事情。”
本以為宋子宵會再次撐著身子跳起來和樓南爭辯,但沒有。
宋子宵有些失神,像是掉入了自己的情緒中。
雲長清先前還在猜測是不是病嬌司空毅強行囚禁的戲碼,但事實好像不是這樣。
她看了看宋子宵,又看向樓南:“暮雨在水席坊……行動自由嗎?”
“無人限製她行動。”
她自己不願回京。
意識到這一點,宋子宵神情更暗淡了,杖責之後虛弱的身體仿佛氣球般一戳就破。
雲長清心裏那股莫名的情緒已經平複,對比宋子宵,身為局外人的她要冷靜得多。
她召來馮成仁,讓馮成仁將樓南帶了下去,然後又讓人將宋子宵送到了偏殿。
占用了別人的身子,總要把別人的事情處理好。
雲長清端著熬好的藥到了偏殿小房間,宋子宵趴在床上,宛如失了魂的木頭。
“來,喝了。”
意料之外的沒拒絕,宋子宵轉了轉眼珠回了神,接過雲長清手裏的藥碗一飲而盡。
猶豫了一下,雲長清還是問道:“怪我杖責你嗎?”
宋子宵搖頭:“今日是我衝動,你若不當機立斷行杖責才是要出事,若真那樣,我家老頭子定要扒了我的皮。”
“原來你還知道。”
淺笑打趣了兩句後,宋子宵麵上的笑逐漸淡了下來。
草藥的苦意還彌漫在口腔,他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失落地問:“迎秋,你說暮雨為什麼不回京不聯係我們呢?”
雲長清拂袖的動作一頓,隔了幾秒才道:“不知道。”
“司空毅……”宋子宵哽了哽,緩了下情緒繼續說,“司空毅雖然現在變得惹人討厭,但我也知道,他不會囚禁暮雨的,是暮雨自己不願意回來。”
沒想到宋子宵不僅會為司空毅說話,談起司空毅時的字裏行間還帶著熟稔,雲長清微微詫異。
沒想要得到雲長清什麼回應,宋子宵垂頭苦笑,繼續自言自語:“我一直說暮雨是被迫的,一直說司空毅是瘋子,說到底不過是我不願麵對暮雨喜歡司空毅這件事。”
今天樓南的話,把他的自欺欺人的遮擋布撕穿了。
宋子宵眼裏含了一層淚,自嘲道:“也是,司空毅本來就比我討喜,以前每次我和他起爭執,你和暮雨都是向著他。”
雲長清安慰的話到了唇邊又咽下去,她一臉愕然。
李迎秋向著司空毅?
她雖沒有接受李迎秋全部的記憶,也不知道李迎秋和司空毅以前究竟有過什麼交集。
但她每次見到司空毅時,身體湧現的那種不寒而栗的感覺,是真真切切騙不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