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雲長清邊看邊樂，蕭白安沒去打擾她，隻是把燭火移到了臨床的桌子上，雲長清視線內的光線亮堂不少。
蕭白安將桌上的東西收起來，默不作聲地收拾出一片空地。
等雲長清從書中抽回目光回過神，一抬頭就看到蕭白安正抱著一床被子要往地上鋪。
小鎮偏陰濕，空氣裏泛著潮，哪怕在二樓也有種濕漉漉的感覺。
“地上寒氣重，上來睡吧。”
製止住蕭白安鋪被子的動作，雲長清往床內挪了挪，然後拍了下身側空著的床位，示意蕭白安上來。
目光坦然清澈，舉止磊落大方。
似乎不摻雜一絲雜念，但蕭白安不由得心裏一堵。
坦白講，蕭白安私心裏寧願雲長清對她遮遮掩掩些，最起碼把她當做追求者保持距離避一下嫌。
畢竟她是明明白白向雲長清表達過喜歡的，可雲長清如今這般不設防，像是……像是麵對阿秀和五月一樣。
隻有女孩子家的親近，沒有情情愛愛的羞赧。
念頭一起來，蕭白安心裏更堵了。
和雲長清對視幾秒。她將手裏的被子一把丟到了床上，然後翻身躺在了雲長清身旁。
沒意識到蕭白安帶著情緒，雲長清的注意力再次回到書上，繼續捧著話本樂。
夜色沉靜如水，燭火倒影在牆上的輕擺慢搖，影影綽綽。
也不知過了多久，背對著雲長清的蕭白安忍不住開口：“長公主這般信任臣嗎？”
話落好一陣，不見回應。
蕭白安蹙了蹙眉，轉頭朝身後看去——
書還被人捧在手裏，但看書的人已經睡著了。雲長清歪著腦袋雙眸緊閉，恬靜的睡顏讓人下意識放輕呼吸。
良久，蕭白安深深歎了一口氣。
彈指將桌上的蠟燭彈滅了。
有人一夜好眠，有人輾轉反側。
次日雲長清伸了個懶腰，神清氣爽地從床上爬起來時，蕭白安已經不在房間了。
洗漱架上的木盆裏打了半盆水，還是溫熱的。
水盆旁邊留了張紙條：淨水，可用。
雲長清心思流轉，這是蕭白安考慮到她還沒易容，出門不便，所以提前在房間裏將水給她備好了？
想著，雲長清伸出兩指將紙條夾在兩指間夾了起來，紙條上的字體落筆有力行跡灑脫。
所謂字如其人，不是沒有道理的。
瞧了紙條片刻，又轉頭看了眼水盆。
雲長清勾起唇角輕輕笑起，外人皆道白羽大將軍提刀肅殺威震三軍，豈知卸戎又能細心體貼麵麵俱到。
待雲長清洗漱收拾完，房門恰好被人敲響。
“長清。”是錦宋的聲音。
雲長清將門開了一條縫，讓錦宋進了門。
一進來錦宋就擠眉弄眼地朝她笑，邊笑邊賊兮兮地問：“長清，你昨晚怎麼宿在將軍房間的？”
蕭白安心儀雲長清，錦宋是知道的。
昨晚這兩人又宿在一起，錦宋的八卦心都快要溢出來了。
但問出口以後，錦宋像是猛然想到了什麼，趕在雲長清接話前迅速擺手：“算了算了，還是別告訴我了，省得知道太多哪天說錯話又被將軍按著揍。”
錦宋一臉戚戚然，似乎真被蕭白安給揍過。
貧過之後，錦宋開始給雲長清易容。錦宋手法靈巧又嫻熟，雲長清眼睜睜看著鏡子裏的她逐漸變成另外一個人。
小半個時辰過去，蕭白安提著食盒進門時，錦宋正收拾易容的工具箱。
見蕭白安將食盒裏的東西擺了出來，兩碗清粥，兩碟小菜。
簡簡單單卻又讓人食欲大動，錦宋欣喜道：“嘿！我正好餓了，就想吃點清粥小菜。”
睨了她一眼，蕭白安道：“沒你的份，自己去樓下吃。”
錦宋：……
看著錦宋吃癟的表情，雲長清忍不住輕笑。她麻利地坐到了桌前端起粥，故意朝錦宋擺擺手：“不送了哦。”
無語幾秒，錦宋憤憤哼了一聲，提著小箱子氣呼呼離開了。
蕭白安和雲長清相對而坐。
這不是兩人第一次同桌而食，但卻是第一次單獨共餐。
錦宋離開之後，蕭白安掏出一封信，遞給雲長清：“聖上的親筆信。”
前腳才離京，後腳就來了信。
擔心是宮中出了事，雲長清急急將信接了過來，信封上寫了一行小字——姐秋親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