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長清拆開信一目十行,眼中的擔憂逐漸被笑意取代。
慣會哄人的小東西。
信中內容並非宮中如何,通篇都是小孩子的撒嬌和牽掛。
“宮中有事?”
雲長清提起的心放鬆下來,她笑著將信收起,然後衝蕭白安搖搖頭:“家書罷了。”
蕭白安輕頷首,沒再多問。
早飯後,一行人再次啟程前往永南。
從客棧臨行前,雲長清和錦宋還故意假裝趾高氣揚的同店家演了出雙簧,蕭白安從頭到尾都是默許的態度。
崔鴻文若有所思地盯著蕭白安瞧,也不知信沒信她們這出戲。
離京越來越遠,眾人腳程也越來越急。
永南那邊迫切需要這筆賑災銀兩救命,早一天到永南,百姓就多一線生機。
蕭白安領著眾人,除了必要的留宿休息,其餘時間片刻也不敢停。
隻是如此一來,行程雖是快了,但人也跟著多受了罪。
崔鴻文的兩個小妾叫苦不迭,不說別的,單單這路上的顛簸就讓人吃不消。
馬不停蹄地趕了二十多天路,兩個如花似玉的姨娘眼看著變憔悴。再這樣下去,隻怕是人還沒到永南就先倒下了。
雲長清同樣不好受,但好在李迎秋這副身體的底子不錯,倒還能堅持。
在柳姨娘再一次從馬車裏爬出來吐時,柳姨娘的丫鬟哭著去求了崔鴻文:“老爺,咱們歇一歇吧,柳姨娘的膽水都吐出來了。”
畢竟是自己的妾,崔鴻文心中不忍,拱手對蕭白安道:“白羽大將軍,今日天色不早,天黑之前肯定趕不到下個鎮。這正好有個林子,不如今夜就在此安歇,明日一早再趕路。”
有人跟著小聲附和:“是啊大將軍,咱們已超出了原本行程計劃許多,今日就放緩一下讓兄弟們歇一歇。”
看著眾人疲憊又期待看著她的樣子,蕭白安無言片刻,然後頷首應允。
進入林地之後,一行人分工明確,撿柴的撿柴,搭帳的搭帳,很快收拾出過夜的地方。
雲長清和兩位姨娘坐在篝火前,錘捏著酸漲的小腿。
柳姨娘臉色虛白,她一邊讓丫鬟錘著腿,一邊顫著聲抱怨:“上個鎮子就該停下過夜,非要趕路。”
一向和柳姨娘唱反調的周姨娘,罕見的和柳姨娘統一了意見。
周姨娘扭著手帕,又氣又委屈地接話:“就是啊,現在好了,睡在野外髒就算了,蟲子還多。早知這樣,我還不如留在京城!”
她滿心以為和自家老爺出來是遊玩的,最開始幾天還好,誰知道路程越趕越急,別說玩耍了,魂都快折騰沒了。
正抱怨,錦宋提著兩隻才獵來的兔子坐到了雲長清身側,眼神淡淡地橫向兩個姨娘:“要走要留請便,沒人攔著你們。”
這一路上,錦宋對兩個姨娘的態度都很不客氣,三人互相看不慣。
周姨娘恨不得上前給錦宋兩耳光,但對上錦宋凶巴巴的眼神和她腰上環著的長鞭,到底沒敢衝動。
周姨娘咬碎一口銀牙,硬生生將滿腹脾氣壓了下去,隻當沒聽到錦宋的話。
沒再搭理兩個姨娘,錦宋不知從哪抽出一把匕首,手法嫻熟地捯飭著野兔。兩個姨娘受不住錦宋處理野兔時的腥味,很快捂著口鼻去找崔鴻文了。
雲長清目不轉睛地看著錦宋處理好野兔,然後將兔肉串起架在火堆上方。
這是雲長清長這麼大第一次野營,多少有些新鮮感在。
她仰麵躺在地上,透過林間枝葉縫隙看著如鉤的半牙月亮,還有閃閃爍爍的繁星。
耳邊是噗噗作響的幹枝燃燒聲,是野兔外皮被烤焦烤脆的細微哢擦聲,再遠些是同行人閑談作笑聲。
焰焰火光映紅了雲長清半邊臉頰。
夜色愈濃,趕了一天路的眾人聲音漸漸小了下來。
雲長清吃了一隻兔腿後,拍著肚皮躺進了簡易帳篷,隱約聽到蕭白安正在外麵安排好人員夜間巡邏。
疲憊上湧,雲長清眼睛一閉進入夢鄉。
“醒醒!長清醒醒!快走!”
錦宋急切地聲音驚醒沉睡中的雲長清,帳篷小簾子從外麵被錦宋一把撩開,雲長清人還沒完全醒過神就被錦宋拉了起來。
“走!快隨我走!”
外麵喊打喊殺聲和刀劍相抵碰撞的聲交織傳進雲長清耳裏,帳篷外的火堆被一劍挑起,火星四濺。
雲長清徹底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