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3)

江夏王荷院的側妃柳氏,懷喜三月。

整個王府的仆役,皆等著看王妃暴跳如雷的笑話,卻不想正品著茶的王妃秦素問,對下首滿麵喜氣輕撫著肚子的側妃柳飄飄,麵色愉悅的道了一句:“賞”!

柳飄飄:“……”怎麼和預期的反應不一樣!

對於王妃的反應,不僅柳飄飄一頭霧水,就連貼身侍候王妃的丫鬟絮絮、楊絮,也搞不清自家王妃心中的想法。

明明昨天柳側妃懷孕的消息還未證實,王妃就已在帳中暗自傷神了。

怎麼今日得知木已成舟的消息,她家王妃反而喜氣洋洋了呢?

莫非是難過糊塗了?

糊塗?

秦素問搖搖頭,她才沒有糊塗,而是難得清醒了一回。

三個月前,秦素問在鬼門關前溜達了一圈後,才終於發現她原來活在一本名叫《宅鬥計》的書中,而且還是本虐文。

虐文中的女主是秦素問本人,男主則是她青梅竹馬的夫君謝訾。

兩人自幼相識,本該有一段美滿姻緣,卻因為謝訾一段陰差陽錯的際遇,導致他對表妹柳飄飄一見鍾情。之後更是眼瞎心盲的忽略對他真心實意的秦素問,獨寵柳飄飄一人。

可惜柳飄飄心中摯愛的人不是謝訾,而是他的叔父臨江王謝玦。這份得不到的愛意,使她即便成了謝訾的側妃,也一直對謝訾他叔賊心不死,一個勁兒的想著如何紅杏出牆。

直到故事的結尾,謝訾終於看清了柳飄飄的本來麵目,也明白她對臨江王的真心。

但他卻並不憎恨柳飄飄,因為最後的最後,他忽然發現,原來一直藏在他心中的女人,竟然是他哪個早已死去多年的正室嫡妻—秦素問。

盯著書中薄薄的最後一頁,秦素問滿麵問號。

她不由得感歎一聲,好大一個轉折啊!

老娘在你身邊守了一輩子的活寡,如今屍骨都涼涼了,你才發現原來喜歡的人一直都是我?

玩呢!

秦素問低頭繼續看著尾頁的短短幾行字,上麵寫道,幡然悔悟的謝訾,帶著秦素問與他成婚時,留下的一縷青絲,許下一個但願有來生的遺願,含笑而終……

含笑而終,但有來生?

秦素問滿麵深沉的默了,她仰天長歎道,老娘這輩子被他虐心虐肺,他既然還奢望有下輩子!

將整本書看完後的秦素問,揉著額上“突突”直跳的青筋。

合著老娘活了這一輩子,到頭來就活了個寂寞。人生軌跡一早就被書中安排得明明白白,連吃葡萄吐不吐皮,都由不得她說了算。

秦素問恨不能將手中那本《宅鬥計》給毀了,可惜她剛剛動了這個念頭,身邊就起了一層茫茫白霧。

毀書不成,秦素問隻好對著那本書,緩緩的豎起中指道了一句:“我擦!”

周身的白霧,逐漸將秦素問包裹成了蟬蛹。

再次得見光明,早已身死的秦素問居然回到了五年前。

秦素問身心乏累的瞧著下做的柳飄飄,心道既然上天垂憐讓她重走一遭,為啥就不能將她重生的時間線往前提一提。

提到她與謝訾尚未成婚的時候,也好讓她直接退婚,直接擺脫掉日後孤獨終老的結局。

“多謝王妃賞賜!”柳飄飄嘴上說著謝,身子仿佛粘在了椅子上一樣,連欠身行禮這樣的麵子活都不願意做了。

王妃?嗬嗬!

不知為何,秦素問每每聽到別人喊她王妃時,她都很不能立刻脫下身上的華服美飾,帶著嫁妝與兩個陪嫁丫頭,頭也不回的逃離江夏王府,這個是非之地。

秦素問偷瞄了一眼對麵的女配柳飄飄,心道同樣都是女主,人家就有死心塌地拚命的對妻子寵的男主,還有被打臉的女配。

怎麼到了她這兒,就一個大寫的虐字貫穿全文了呢?

算了,秦素問回想著書中的結局,再次仰天長歎。

她登時決定,有生之年,再也不提謝訾那個水沒開的壺了。

“咱們王爺素日最愛去柳妹妹房中歇息,想必府中各處的丫鬟婆子,也不敢薄待柳妹妹的吃穿用度。”秦素問笑言道。

“妾身豈敢與王妃相提並論?”柳飄飄聽了這話嘴上答得謙虛,心裏卻就早就樂開了花。

王妃又怎樣?

正妻又如何?

柳飄飄摸了摸尚不明顯的小腹,心裏暗道,不得寵又無子的女人始終是上不了台麵,別看她眼下隻是個側妃,可這腹中孕育的卻是江夏王唯一的子嗣。

若她來日誕下一子,那王妃的位置,離她還遠嗎?

下座的柳飄飄,心裏正盤算著如何謀奪秦素問的王妃之位,卻不知上座的秦素問也起了同樣的心思。

“緊俏的首飾、盛京城裏最時興的錦繡布匹,柳妹妹也是不缺。賞妹妹什麼好呢?這確實讓我頭疼。”秦素問眉眼含笑,她瞧著柳飄飄得意的模樣,輕拍了拍手邊的黃花梨木椅子,朱唇輕啟朝柳飄飄道:“不如就將我這正室王妃的位置騰出來,讓給柳妹妹來坐吧!”

此言一出,滿屋的側妃姨娘,連帶丫鬟婆子皆是身子一僵。

正飲著茶的柳飄飄,更是當場被口中的茶水嗆到不能自已,她聽過秦素問的話急忙抬頭,正好對上秦素問杏眼含笑的雙眸。

突如其來的意外,差點讓她將腹中沒足月的孩子當場生下。

難道這位王妃會讀心術?知道她方才再腹誹謀劃她正室的位置?柳飄飄心中不安。

妾室圖謀正妻之位實屬大罪,她雖然心中動了這個念頭,可畢竟側妃的位置還沒坐穩,秦素問又沒犯什麼過錯,她一個側妃如何敢對王妃不敬。

柳飄飄頓時懷疑人生,她連忙起身對著秦素問盈盈下拜道:“妾身不敢,妾身知道在王妃前頭有孕,實屬大罪。求王妃看在腹中孩子無辜的份上,讓他平安落地吧!”

“這話怎麼說的?側妃有喜,是為王爺開枝散葉的好事,我非心胸狹窄之人,怎麼會對柳妹妹起了怨懟之心?絮絮扶柳側妃起來。”秦素問瞧著弓著腰行禮的柳飄飄,連忙讓她的貼身丫鬟上前將其扶起。

候在秦素問跟前的大丫頭絮絮,聽得王妃的一番話,雖心不甘情不願,卻也沒法子,隻好壓下心頭的不悅,上前去扶柳飄飄起身。

心中卻急得不得了,她深以為王妃定是急魔怔了,才道出這番口不擇言的糊塗話。

“王妃莫要再同妾身玩笑了。”柳飄飄努力的讓眼圈發紅,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垂淚欲滴的瞧著秦素問。

“玩笑?妹妹客氣了,我實在是真心實意,未曾有一點開玩笑的心思。”秦素問語氣認真的繼續道:“我入府五年,並未替王爺誕下一子半女,實在不配為王妃。倒是柳妹妹不僅馭下仁慈,又於子嗣有功,確實比我更合適坐王妃。”

秦素問這話說的不假,而她對麵的柳飄飄確是不信。

江夏王雖說對王妃談不上寵愛,但敬重有加四個字,他還是給足了秦素問的。

好歹是高高在上的正室王妃之位,就算一輩子無子也受人敬重,她秦素問怎麼可能拱手相讓?

不過是換了個套路,欲引起王爺注意罷了,可惜她才這王府裏玩欲擒故縱的祖宗,秦素問終歸還是棋差一招。

“王妃莫要再同妾身開玩笑了,妾身實在承受不起。”柳飄飄見秦素問並不打算放過她,急忙以身子不適唯由,成功退出了正院。

秦素問瞧著柳飄飄婀娜遠去的背影,心中頗為懊惱,她單手支著額頭,捫心自問的反思,是否因為她方才的話過於突兀了,才引得一直覬覦王妃之位的柳飄飄,不得不對她的提議避之猶恐不及。

坐上的王妃娘娘擰眉深思,下首的王府美人們更是如坐針氈,她們連連找時機,從正院退出。

夜深,人寂靜。

當銀白色的月光照在夜空中,熱鬧了一整日的江夏王府,漸漸趨於沉靜,窗外抽了芽的枝葉,幽幽隨著夜風擺動,又到了一個適合說悄悄話的好時機。

“還是王妃厲害,今兒您一開口就打了荷院那位的臉,立刻就讓她認清了自個兒側室得身份。”楊絮在秦素問身後替她捏著肩,她始終覺得王妃今日這一出以退為進,用的甚妙。

“難為楊絮姐姐想的深遠,當即就反應過來了王妃的用意,不像我,竟差點以為王妃的急糊塗了,才會說出那番話。”絮絮剪了剪花燈,昏暗的燈火水洗一般,重新變的明亮。

秦素問瞧著兩個沾沾自喜的小丫頭,搖搖頭道:“我並非是以退為進,也絕非是急糊塗了,實乃真心實意的想退位讓賢。”

按照書中的結局,她五年後就要身死神滅了。

時間不等人,秦素問數著手指查著年頭,心裏莫名有點慌。

能得一次的重生,已經是她的造化了。秦素問不敢奢望,在死一次還能獲得重生的機會。

性命堪憂,經過這幾日的思考,秦素問悟出個道理。

想活命,就得趁早離尚未開竅的男主越遠越好,其他什麼王妃高位,富貴榮華,還有謝訾臨死前的悔悟,同她珍貴的小命比起來,都不堪一提。

“王妃萬萬不可動了此念頭。”王妃入府五年,對王爺癡心相待卻從未得寵。是個女人都會心灰意冷,楊絮瞧著王妃一麵認真的模樣,方才明白今晨王妃的話裏透著幾分真心。

“楊絮姐姐說的是。”絮絮生怕王妃還存著此念,著急替楊絮補話道:“俗話說得好,要想把握住一個男人的心,先得把握住他的胃,您這幾日不已經偷偷再跟府裏大廚學藝了嗎?來日方長,您何愁把握不住王爺的心?”

來日方長?

秦素問挑眉,謝訾的反應是夠長的!

可惜前世被他冷待多年,時間早已消磨掉了秦素問對謝訾的執念,至於他最後的那份真心,秦素問現在不想要了。

楊絮見王妃神色淡定,並未因絮絮的而打消念頭,心裏不由提緊了三分,她正欲再次勸說,忽聽得院外的大門外“吱呀”一聲,被人推開……

“王妃,王爺到了!”門外守夜的薑嬤嬤,隔著屋內的門窗朝裏頭的秦素問喊道。

謝訾?

時隔多年,秦素問再一次聽到手底下人,向她彙報王爺就在門外時。她才知道,謝訾這個名字,當真已經驚不起心中的一點漣漪了。

秦素問神色木然,仿佛門外站著的那人,是與她毫無關聯的陌生人一般。

“王妃大喜,荷院那女人如今懷著身子不能侍候王爺,您今日定要把握住機會,將王爺留在正院才行。”楊絮朝秦素問耳邊低語,眼角卻時刻留意門口的動向。

大喜?恐怕門外的這位王爺,今日來此是來興師問罪的。

秦素問瞟了一眼身邊的兩個丫頭,心中甚為明白,謝訾多半是從柳側妃那兒,添油加醋的聽說了今晨她講的話。

謝訾穿著一身秋香色蟠龍紋,踏著一雙黑色官靴從門口走來。

“王爺大安!”秦素問站在原地朝他行禮,卻並不曾迎上前去。

謝訾上下打量了一番秦素問,薄唇緊閉不言,抬手揮退身後跟隨的小廝與秦素問跟前侍候的丫鬟。

楊絮膽子不小,臨走前在謝訾背後偷偷的給秦素問遞了個鼓勵的眼神,才施施然離開了屋內。

再多的鼓勵也沒用。

秦素問扶額感歎她的丫鬟眼神不好,眼前的王爺帶著黑雲壓頂的氣勢匆匆而來,很明顯是來與她秋後算賬的,你們居然還妄想我能勾搭著他巫山雲雨?

對不起,你家王妃暫時沒有那個化腐朽為神奇的本事!

“王妃莫要再後院興風作浪,本王就已經大安了!”謝訾坐在秦素問麵前的繡墩上,自顧自的拿起麵前的茶壺,朝杯中斟滿茶水。

秦素問嫁給謝訾多年,就學了兩樣東西,一是為了栓住他的胃,直至最後拴住他的心,從而學會了廚房裏的十八般武藝,二是在王府後院被他的白月光虐久了,學會了一身揣著糊塗當明白的本事。

她嘴角上翹,一麵不解的對著謝訾問:“王爺何出此言?”

“表妹有孕,你身為當家主母,應該寬仁大度。即便是心中不滿,也大可以將心中的怨氣撒在本王身上,犯不著對表妹出言恐嚇。”謝訾睨了一眼秦素問,朝她說道。

“恐嚇?”秦素問嘴角蘊著笑意,淨透的雙眼望著謝訾道:“王爺說的可是今日眾位妹妹像妾身請安時,妾身對柳妹妹說的一番話?”

謝訾正色瞧著秦素問,黝黑的眸色中寫滿了明知故問。

秦素問笑了笑,她朝謝訾的方向再次福了福身,出言道:“王爺怕是誤會了,妾身今晨對柳妹妹說的話,實屬真心並未有參假之意。”

“真心?王妃你明知表妹的身份不過一個側室,還出言諷刺,這其中有幾分是真心。”謝訾手中的茶杯“篤”的一聲放在桌上,他轉過身直麵秦素問,冷笑一聲朝他說道。

秦素問心裏沒有來的起了一股煩躁,柳氏虛情假意的情話謝訾深信不疑,怎麼她說的真話謝訾就偏偏不信。

手上的絲帕不知不覺中被秦素問扭成了繩狀,然而她卻不知,自個兒這幅模樣落在謝訾眼裏,更添了幾分她說假話而導致心虛的佐證。

“妾身從不在王爺麵前撒謊,柳妹妹她的確比妾身更適合做王府主母。”

謝訾擰眉,他瞧著秦素問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秦素問垂眸輕笑繼續道:“妾身入王府五年,未曾誕下子嗣,已經是犯了七出之條,承蒙王爺不棄不曾嫌棄妾身,但妾身卻是惶恐不安,唯有自請辭去主母之位,方才心安。”

謝訾聽得秦素問說來說去,都繞不開子嗣,心中便已明白。

說到底,王妃不過就是眼紅飄飄有了他的孩子,於是想了一招以退為進的法子,其實不過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之舉罷了。

“好,本王甚為讚同王妃之意。”謝訾決定將計就計,非得好好懲治一番秦素問,讓將她所說的話給咽回去不行。

謝訾同意了?

她請辭成功了?

秦素問心中一陣暗喜,她沒想過謝訾會輕而易舉采納她的建議,胸膛中砰砰跳動的心髒,更是存著打持久戰的心思來的。

“王爺英明,然,妾身與母家惠德公府也是要顏麵的……”秦素問感激的朝謝訾行大禮,寬大的袖下隱藏著抑製不住的笑容。

謝訾瞧著下跪的秦素問,嘴角漸漸上翹,看來他猜對了,秦素問根本不可能將王妃之位拱手讓人。

這不,她已經琢磨著如何將話漂亮的收回了。

謝訾自以為看得透徹,一副了然於胸的模樣不屑的盯著秦素問的身影,卻不想又聽得她說道:“休書就別寫了,下堂妻的名聲不好聽,求王爺看在咱們夫妻五年,又是打小一處兒長大的份兒,幹脆與妾身和離吧!”

“和離?”謝訾聽秦素問不僅沒有有講話收回的意思,反而直接道出“和離”二字,心中深為疑惑。

王妃,這又是玩的什麼把戲?

“瑤娘,你從前也是個光明磊落的女子,怎的如今卻也學會耍心機、玩手段了。你看你這般模樣,如何能對得起你們老惠德公府上,正直嚴明的家風?”謝訾痛心疾首的對著秦素問說道。

他說的啥玩意兒?秦素問羽睫微動。

大晉民風開放,女子與夫君和離之事常有發生。

我不過就是申請和離罷了,怎麼就鬧到對不起列祖列宗的行列離去了呢?

再者說,惠德公府上又不是沒出過與夫家和離的女子。

你至於怎麼一臉沉痛,仿佛我做了什麼見不得光的醜事一樣瞧著我麼?需不需要我跪在我家祠堂裏頭請罪啊?

秦素問擰著眉,瞧著謝訾一麵厲聲急色的模樣,不由擔心……

這廝不會是要反悔吧?

不能啊!按照劇情進行的順序,他顯然不會在現階段幡然悔悟。

秦素問牙疼的瞧著謝訾,生怕他突然變卦,於是小心翼翼的朝他道:“王爺慧眼如炬,都是妾身的不是。然而,妾身的脾氣秉性已經如這般二十年了,怕是已經不好悔改。由此妾身衷心希望,王爺您能為了家宅安寧,與妾身和離。”

秦素問的真心真言,放在謝訾的耳朵裏卻變了個味道,成了秦素問爭風吃醋而采取的別樣手段。

“本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容不得你繼續胡鬧。”謝訾怒色氤氳,他朝著身邊跪著得秦素問一摔衣袖,匆匆離開。

秦素問衝著謝訾匆忙而逃的背影,緩緩長出一口氣。

楊絮守在門外,聽得屋內王爺王妃的爭執聲音,胸膛裏的心髒幾乎提到了嗓子眼。

眼瞧著王爺怒急而去,楊絮急忙走進屋內。就瞧見王妃正跪在地上,神色呆若木雞。

她心裏不由得難過起來,看樣子王爺應該又給她主子委屈受了。

“王妃地上涼,王爺已經走了,您快起身吧。”楊絮心如刀割的將秦素問從地上扶起,她正要勸慰主子時,卻聽見她家主子咬牙切齒得道。

“狗男人,答應了和離還沒出門就反悔了,說話不算話!”

楊絮心中更堵了,她家端莊大方一心癡慕王爺的主子,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會對和離這件事情念念不忘!

次日清晨,江夏王府的仆役,大多已經知曉了王妃正同王爺鬧和離的消息。

對此,她們紛紛表示女人心海底針,同為女人她們還真不信王妃是真心要同王爺和離的。

廚房裏揉著麵的丫鬟甲:王妃不可能和離,上個月她還為王爺洗手做湯羹呢!

正打雞蛋的婆子乙:就是就是,女人無非就是耍耍小性子,想博得王爺恩寵罷了!

熬粥的婆子丙:那位無非就是眼熱另一位,趕在她前頭有了身子。強撐大度模樣,到頭來還是妒婦一個。倒是另一位可憐極了,大著肚子還得遭受冷臉。

從外頭進來廚房的丫鬟銀月,偷偷朝四周一瞧,壓低聲音偷摸對眾人道:我告訴你們,外院裏的已經就這事擺了賭局,我壓了一錢銀子賭王妃不會和離呢。

眾人一喜:“真的,哪兒呢?”

丫鬟銀月道:“找外院的王五啊!這回賭注可大了一賠四”

眾人暗暗記在心中,魂不守舍的堅持在崗位上。待手裏的活計忙完,一個個恨不能奪門而出,生怕腳步晚了,趕不上趟兒,從而錯失了發家致富的良機。

荷院的柳飄飄聽聞下頭人,向她報告外院的消息,恨不能捂著肚子大笑。

“她這是想玩鷹,沒想到反被鷹啄了眼。”柳飄飄右手持了跟茅草逗弄著籠子裏的鸚鵡,右手用手中的繡帕,輕蓋在翹起的唇上。

“本來在王爺心中,還能有個賢惠的名聲,這一下連名聲都沒了。”秦嬤嬤諂媚的朝柳飄飄回道。

她繼續朝身邊的秦嬤嬤說道:“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對裏,從我妝匣盒子裏取七百兩出來,壓在王妃不會和離上頭,這樣白送來的銀子,咱們不賺白不賺。”

“是主子。”秦嬤嬤按著柳飄飄的吩咐,拿了錢,轉頭就朝外院走去。

“香雪,正院上演了好大一出戲。咱們也得去逛一逛,才好回來繼續在王爺麵前給她上眼藥不是?”柳飄飄喊來她陪嫁丫頭,一步三晃的朝正院外走去。

暮春三月的陽光和煦溫暖,空氣中彌漫著不知名的花草馨香。

秦素問躺在正院葡萄藤下的貴妃椅上,手邊琉璃盤中是剛洗過的葡萄,上頭掛著未幹的水滴,晶瑩剔透的模樣在陽光映射下,泛著點點晶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