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餘光瞥見盤子裏的晶瑩,腦海中隨即浮現出那本《宅鬥記》中提到過,她素來愛食葡萄,尤其貪戀葡萄皮中帶著苦澀滋味的甘甜,故而每每食之,都愛連皮帶籽吞入腹中。
正常人哪個喜歡吃葡萄皮?
秦素問回想起連日常吃穿用度,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上輩子,心中難免起了一股不甘心任人魚肉的倔強。
她直勾勾地盯著麵前的葡萄,心中暗下定決心,先定他一個小目標,劇情的跑偏,從不吃葡萄皮開始。
“絮絮,它就交給你了,抽筋扒皮。”秦素問信心十足的將琉璃盤子裏的葡萄遞給身後的丫鬟,語氣堅定的說道。
絮絮眼皮一緊,鄭重的接來盤子,隨後不免疑惑道,她家王妃啥時候吃葡萄也讓人這麼費心了,不都是生吞嗎?
脫去外衣的葡萄,羞澀地進入秦素問的口中。
和諧的陽光,和諧的鳥鳴,和諧的不吃葡萄皮,秦素問悠然自得地沐浴在她創造的和諧情境中,還未來得及多享受,院中的寧靜就被一道聒噪的聲音瞬間打破。
“姐姐,昨日因妾身之故,導致姐姐與王爺恩愛不移的情分竟生了嫌隙,妹妹今日是特意來給姐姐請罪。”柳飄飄麵上做出恭敬謙卑的神色,她刻意將手扶在腰間,一臉我有錯的模樣緩緩朝秦素問拜下。
恩愛不移?秦素問雙眸一滯,內心滿是問號。
她何曾與謝訾恩愛不移過!
柳飄飄此來目的,怕是專門來給她心上插刀的。
“妹妹何出此言?絮絮柳側妃身子重,快扶她起身,不然王爺又要怪罪我了。”秦素問雙手放在膝上,鎮定自若的朝絮絮吩咐道。
柳飄飄並不理會上前攙扶她的絮絮,她一把揮開麵前的雙手,眼睛中流露出極其誠懇的神色,聲音淒淒的朝秦素問道:“姐姐看來還是對妹妹有氣,也罷今日妹妹就是專程來像姐姐請罪的,姐姐若是不能寬容恕過妹妹,妹妹就在此地長跪不起。
寬容?
柳飄飄還真的是明裏暗裏的諷刺她小肚雞腸啊!
秦素問笑笑,隻可惜她如今大度的很,不僅不願再和柳飄飄爭寵,甚至願意將王妃之位連同謝訾,一起打包全部送給她。
“我苦口婆心卻也勸不得妹妹半分,也罷,既然你誠心誠意,那我就受了你一跪。”日頭偏漸西,秦素問素白的右手放在眉骨間,她瞧了瞧天色,對著地上跪著的柳飄飄道:“隻是當心身子,你什麼時候想起便什麼時候起吧,我雖是當家主母,卻並不能約束得你。”
柳飄飄望著前方,揮揮衣袖,轉身回屋的秦素問眼都直了。
王妃當真就讓她在這兒跪著?
她不應該為了賢名,然後將她扶起,順道在說一些安撫的話嗎?
“側妃,咱們回吧,王妃娘娘說您隨時可以起身回去。”眼前早已沒了王妃的影子,柳飄飄的丫鬟香雪,扶著自家主子起身。
“我不過是一個婢妾,王妃娘娘不原諒,怎能隨意走人?”柳飄飄容色陰沉,秦素問是丟下一句隨你便的話,可是她打著請罪的名義來給秦素問上眼藥,若是貿然離去,必定會有人私下議論她心思不誠。
香雪神色擔憂的望著自家主子,將她從地上扶起後,一同站在正院門口向王妃請罪。
“主子,柳側妃畢竟是有身子的人,您當真就讓她在外頭站著?”楊絮不擔心柳氏的身子,卻擔心秦素問會不會被謝訾問罪。
“王爺已經到了下朝的時候,柳氏自然不會站多久的,你莫要擔心。”秦素問淡定的做到木案前,鋪紙研磨,淨白的宣紙上登時出現和離書三個秀氣的字樣。
“王妃小作怡情,大作傷情。”楊絮將木案上的紙搶去,她急赤白臉得像秦素問勸道。
“我哪裏作了,明明是心思已定不容悔改。”秦素問透過窗子,望見柳氏的身影,依舊站在哪裏。
原本她還在發愁如何在謝訾麵前重提和離一是,這會子的柳氏倒是送上門來的理由。
瞌睡時遞上來的枕頭,當真及時,秦素問如何能不借機造勢?
“王妃,王爺不過是一時被有心人蒙蔽了,隻要您心如磐石,定能有守得雲開見月明的那一天。”楊絮再勸道。
雲開月明?
不錯,雲是開了,月是明了。
隻可惜那時候,她已經看不到了!
秦素問嗤笑一聲道:“我知你為我著想,可我不快活啊!楊絮,天上的月亮我不想要了,我現在喜歡月亮旁邊廣闊的九天銀河。”
“姑娘。”楊絮緊咬著嘴唇。
王爺與主子大婚之夜交杯酒都未來得及喝,就脫了喜袍跑到柳府中安撫情緒不穩的柳氏。而後,更是不曾踏入正院半步!
眼中的淚珠潸然而下,手中搶走的和離書,也重新遞回到了秦素問手上。她家主子在王府過的不順,楊絮都是看在眼裏的,而今主子定然是忍受到了極限,心如死灰了才心甘情願自請和離。
秦素問重新將陳鋪在木案上,一氣嗬成的將和離書擬完。
紙上的墨跡未幹,屋內的木門被人推開。
謝訾強壓心頭怒火,沉悶的聲音直至插入秦素問耳中。
“本王記得囑咐過王妃,切莫惹事過火,沒想到王妃居然學會了火上澆油?”
“王爺妾身是自願像姐姐請罪的。”柳飄飄輕柔的聲音帶著哭腔,一臉可憐相的為秦素問打著掩護。
“飄飄身子重,王妃卻任由她站在外頭置之不理,可還有半分當家主母的大度雅量?”謝訾將柳飄飄護在身後,他冷聲朝秦素問質問。
“王爺說的是,妾身的確徳不配位,也實在不適合做當家主母。既然如此。王爺,咱們和離吧!”秦素問旁觀謝訾對柳氏的愛護有加,聲音坦然說道。
“和離?王妃當心手段玩脫了,本王真休了你!”謝訾唇邊勾起森森寒意。
秦素問曉得她這次是真的惹怒了謝訾,她全然不在意,更是打算借著這股東風,將戰事進行到底。
“一日夫妻百日恩,咱們雖然做了五年名義上的夫妻,到底也是有幾分舊日情誼在的,還是和離最不傷彼此的顏麵。”秦素問轉身走到桌前將和離書拿到手中。
柳飄飄瞧著秦素問的模樣,憂心忡忡。看這架勢王妃是真打算和離出府,那她今日下注的七百兩銀子,豈不是白白打了水漂。
一想到此,柳飄飄不由得心疼肉疼。
秦素問此舉做的甚絕,謝訾瞟了她一眼,大步走向木案前,在嶄新的白紙上,蒼勁有力的書上休書二字。
釜底抽薪這一招秦素問會玩,謝訾捫心自問他玩的也不算差。
秦素問扶額,能夠遠離謝訾,即便是當個下堂妻,也沒什麼不好的,左右她也不打算另嫁他人,隻是惠德公府還有三個未嫁的姐妹。
若她的名聲受損,很有可能會連累她們議親。
“休書就算了……”秦素問的聲音再次響起。
柳飄飄冷然二笑,她眼神不屑地瞧著秦素問。
陣仗鬧得跟真的似的,到頭來不還是做戲?
謝訾眉頭一挑,曉得王妃已經開始著手準備砌台階了,他嗤笑一聲,笑意還未未完全展開,就瞧見秦素問的目光在柳飄飄身上打了個來回,然後道:“和離、義絕,還請王爺慎重選擇!”
大晉的義絕分兩種,其一夫妻一方對他方親屬或毆、罵或殺、傷、奸。其二當家主母打殺夫君小妾。
這兩種情況,都可視為夫妻恩斷義絕。
“義絕?”柳飄飄腳步踉蹌後退,待回過神來,她連忙對秦素問道:“妾身好歹是上過玉碟的側妃,怎可由得王妃任意處置?”
“都說了是義絕,這樣單方麵的決定,自然是由我決定才算數的嘛!”秦素問低笑一聲,言語中的堅定卻並不似開玩笑的意思。
“在府中鬧過也就算了,真要鬧大了,當心父皇問罪你我。”謝訾終於察覺出,場上的亂子他壓製不住了。
“問罪就問罪吧,柳氏左右不過是個妾室。妾身相信父皇情深意重,看在已故先皇後的份上,必不會對我處置過重。隻可惜了柳側妃年紀輕輕花容月貌。”秦素問盯著柳飄飄,口中不乏嘖嘖無奈之意。
“王爺,救我!”柳飄飄緊緊拽著謝訾的袖子,她躲在謝訾身後聲音發顫,心頭的懊悔之意愈演愈烈。
“柳妹妹今日求得了王爺的庇護又怎樣?你難道不知百密一疏的道理?”秦素問朝柳飄飄投去一抹淡笑。
柳飄飄瞬間怔主,今日正院裏的渾水她就不該來淌,眼下不管王妃打不打算和離,她的一條小命都已經成了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
佛祖保佑,求王妃和王爺和離吧,外院放的七百兩銀子我不要了,就當破財免災了!柳飄飄心中迫切的念道。
“若是和離了,江夏王府的大門,再不會與君敞開。”謝訾目光灼灼的盯著秦素問,言詞極厲的朝她警告。
“王爺不必憂心,若能和離。妾身不僅此生不會踏入江夏王府半步,連日後街上偶遇,也斷然不會驚擾王爺半分。”秦素問言辭懇切。
“你不要後悔。”謝訾雙眼微眯。
“妾身早就後悔了,後悔明明眼前有一大片深林,卻偏偏自掛在一棵歪脖子樹上。”秦素問搖頭,感悟似的道出了埋藏在心底的聲音。
“好,本王成全你。”火冒三丈的謝訾,劈手奪過秦素手中的和離書,在上頭落款處瀟灑一簽留上了大名。
“王爺。”秦素問憂心忡忡。
“還有何事?”謝訾以為秦素問心中反悔,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得意,故而語調上揚的回道。
“蓋手印,別忘了。”秦素問提醒道。
不蓋手印的和離書,與街頭巷尾的孩童玩的過家家一樣,沒有實質作用。
這一點,研究了許久和離製度的秦素問自然知曉。
“秦素問!”低沉的聲音夾雜盛極的怒火,回旋在秦素問耳畔。
“王爺慎言,莫要喚妾身名字。咱們就算是和離了,也是沾親帶故的。論輩分,你應該稱呼我一聲姨母才是。”秦素問好意提醒道。
謝訾麵色昏暗,脖頸上青筋凸起。
他並不能從秦素問的話中挑出來理。
誰讓他的父皇秉性風流,三十歲時看上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並力排眾議迎娶她為正宮皇後,從而讓她成了眾皇子的嫡母。
好巧不巧,謝訾的這位嫡母,正是惠德公的長女,秦素問的阿姐。
“先生當真與我那二侄子和離了?”
窗外枯木正逢春意,嫩綠的新芽頂著樹枝椏上老舊的昏黃葉子。
臨江往府書案前,謝玦一身白衣邈邈仙氣,貌若白蓮清絕溫潤。聽得侍衛容九傳遞的消息,他頓感驚訝,筆下的白淨的紙張,豁然現出點點濃墨。
容九不知為何,他家主子總是稱呼江夏……前江夏王妃為先生。
“此言確鑿,卑職聽說秦姑娘趕在戶部尚未下值前,與江夏王一同來到戶部。兩人當著戶部侍郎的麵,走完了和離程序。”容九依言回道。
“哦?甚妙,甚妙!”謝玦將手中的狼毫放回筆架山上,言語感歎道:“先生的眼睛終於能看得清,我二侄子如花皮相下人渣的本質了!”
容九微妙的眼神,偷摸瞟著書案後的王爺。
他家王爺與江夏王雖是叔侄關係,但素來政見不合,脾氣秉性也不對付,每逢相遇,也總愛互刺兒幾句。
謝玦的餘光掃見一旁神色不自在的容九,他說道:“你覺得我落井下石了?”
容九,默。有沒有您自個兒心裏不清楚嗎?
他心口不一的朝王爺回道:“小的並非此意。”
謝玦眼角上翹,滿含笑意的鳳眼裏透著狡猾:“有也不怕,你又不是猜錯了本王的心意。”
容九,默。王爺好誠實!
“當然我也確實是為了先生高興。”謝玦坦然說道。
容九,繼續默。王爺卑職有理由懷疑你,傾慕人家前王妃。
“我對先生沒有男女之情。”謝玦瞥了一眼容九從容的繼續道。
容九深深懷疑人生,他依舊默。我說話了?王爺是有讀心術嗎?
“本王也從未學過讀心術。”謝玦再瞥了眼,滿臉寫著震驚的容九,直接戳穿他的內心所想。
容九:……
“你也不用刻意隱瞞心中所想。”謝玦瞅著容九時而青時而灰白的麵色,繼續發表他對二侄子和離的看法:“先生與我二侄子並非同路人,和離是他們二人最好的結局,至少先生以後不會被他連累。”
容九,默。江夏王雖與您有些摩擦,但到底是您親侄子,卑職當真沒料到,您會幫著外人說話。
“我幫理不幫親。”謝玦悶笑一聲,繼續道。
容九,淚默。
我家有一個天神下凡,會讀心術的王爺。
江夏王府,秦素問手持嫁妝單子,一行一行仔細地與麵前箱子中的物件對應。
“王妃真的要走?”柳飄飄痛心疾首的朝秦素問道。
秦素問抬眼掃見柳飄飄頭上的翠色碧玉簪,毫不客氣的抬手將其取下,然後遞與站在一旁的楊絮道:“和離書都簽了,我何必繼續賴在王府,浪費王爺的糧食。”
柳飄飄心疼的瞧著被秦素問拿走的簪子,她道:“這是王妃您親手送給妾身的,如今即便是要走,也沒有要回去的道理吧。”
“柳側妃,注意你的用詞。其一,我已不再是江夏王妃,戶部的和離書不是街頭巷尾,孩童們玩兒的遊戲,說不算就能不算數的。其二我並沒有將這些東西送給你,隻是你家王爺單方麵覺得,這些東西與你相配,便替我做主將這些東西給了你。如今我與王爺再不是一家人,這東西自然也要算的清楚些才好。”
“主子,咱們的東西已經點過了。”絮絮走到秦素問跟前回道。
“差東西嗎?”
“差的多。”
“王爺房中,還有不少咱們的東西,你同咱們的人一起去取。”
秦素問猛然想起謝訾書房中,還掛著她陪嫁的幾幅字畫,木案上也留有她帶來的幾件物件。
那可都是前朝的東西,換成黃白之物,怎麼說也得有一箱子呢!
這些個值錢的好玩意,秦素問不打算留給謝訾。她朝朝絮絮吩咐道:“畢竟是咱們府上的東西,人都走了,東西也不能留。省的王爺日後看見了,心中添堵不是?”
“是。”絮絮答道。
柳飄飄瞧見秦素問動作利落幹淨,心知她這一次是玩兒真的了。
隻可惜,即便是秦素問走了,她一個小門小戶的出身,暫時也還也做不了正頭王妃。
有朝一日,若是王爺趕在她羽翼豐滿前,另娶了她人,那還有她的好日子過嗎?
柳飄飄瞧著收拾東西,忙著出門的秦素問,心情如喪考妣,她當真不想讓秦素問現在走人,畢竟這麼好拿捏的主母,她上哪兒找啊!
柳飄飄使勁渾身解數,欲將秦素問留下,她道:“姐姐和王爺不過是話趕話趕著了,等氣消了過一兩日,大家都心平靜氣了,再將事情說開,不就能破鏡重圓了?”
聽了這話,秦素問娥眉深皺,她好不容易才擺脫了謝訾,怎麼可能重蹈覆轍,難道嫌命長?
秦素問轉身衝身邊的小丫鬟道:“我記得,柳側妃屋裏也有不少首飾衣料,是王爺從我這兒不問自取,拿給側妃的,你們找幾個人去她哪兒瞧瞧,是咱們的東西,就都拿回來,沒道理國公府裏的東西,占著人家江夏王府的地方。”
“你們敢。”香雪一聽要被收屋,急忙擋著路不讓秦素問的人過。
“倒也是怪了,我的東西我為什麼不能取回?”秦素問好笑的望著前方擋路的丫鬟。
“您已經不是府裏的王妃,不能擅自搜查院子。”香雪道。
“這樣啊!楊絮,你去稟報王爺,問問他我惠德公府的東西,能不能全部拿走。”秦素問坐在身後裝嫁妝的大箱子上,環著手臂對楊絮又吩咐道:“對了,你別忘了告訴絮絮,咱們已經不是王府裏的人了,她也沒有必要在避諱誰的名字,還叫原先的名字吧。”
柳飄飄進府的時候,徐旭還叫做柳絮,因為她這個柳字犯了她的名字,因此她沒少在謝訾麵前給秦素問上眼藥,所以秦素問隻好替絮絮改了名字。
一想到這事兒,秦素問心裏就委屈,柳飄飄跟前還有一個嬤嬤姓秦呢,她怎麼就不知道避諱。
謝訾果然做人雙標!
秦素問氣憤地感慨後,又忍不住內心愉悅。
好在他們已經和離了,日後她也再也不用受這鳥氣了。
“是。”楊絮回道。
江夏王府寧靜的書房裏,帶著一絲騷動。
謝訾臉黑的坐在身後的椅子上,一動不動的審視著麵前,將他書房打劫一空的柳絮。
柳絮強忍著心中的害怕,一件一件的收拾著她家主子的陪嫁物品,帶東西收拾停當,她正要抬腿遠離是非之地,就聽得門外傳來楊絮聲音。
“王爺,我們家欲拿走國公府送來的陪嫁,可柳側妃的人攔著路,不許奴婢們動手。所以,我們家主子讓我問問王爺,主子的陪嫁能不能全部帶走。”楊絮站在屋外,隔著窗戶對裏頭的人說道。
“拿走,她的東西一件不許留。”謝訾的聲音緩緩從牙縫中擠出。
“是。”楊絮得王爺首肯,轉身而去毫不拖泥帶水。
正院內的對峙被趕來的楊絮打破,她朝柳氏欠了欠身道:“王爺說了,全讓主子拿走。”
柳飄飄聽過楊絮的回話,心態瞬間陰雲密布,她才失了七百兩銀子,說話的功夫首飾匣子裏的大半首飾,就要同她告別了,這樣她心裏如何承受得住。
“聽到了吧,還等什麼,動作晚了回府就沒飯吃了。”秦素問瞧了眼天色,紅色的夕陽掛在天邊。
“是。”楊絮揮開麵前阻攔的香雪,帶著一眾陪嫁仆役,疾步朝荷院走去。
楊絮也是個利落的,她當著柳飄飄的麵迅速沒收了秦素問嫁妝單子上的物件,然後衝著柳飄飄道:“首飾和沒用過的布料奴婢就拿走了。”
“你家主子做的這樣絕,就不怕哪日想回府的時候,王府裏容不下她?”柳飄飄語調怪異的朝楊絮說道。
“不勞側妃費心。”楊絮朝柳氏行了個禮,轉身離去。
江夏王府外,一種仆人滿含熱淚地望著即將出門的前王妃,他們從沒有那一刻,覺得王妃的一舉一動對他們這樣重要過。
秦素問的腳步,在他們殷切地注視下,從剛邁出門檻的地方收回。
一眾眼含熱淚的仆役:王妃回心轉意了,他們的銀子有救了!
秦素問轉身,漂亮的杏目透過層層人群,似乎在找尋什麼人。
“銀月、王五,你們都是隨我陪嫁來的,怎麼還能留在王府?”秦素問道。
“是,主子。”王五,銀月兩人齊聲回答。
秦素問的腳步終是邁出了江夏王府的大門,浩浩蕩蕩的仆役抬著嫁妝箱子,緊隨其後。
這樣浩蕩的聲勢,引得路人頻頻側目。
路人甲:王府這是要搬家?
王府門內的一眾仆人,滿眼的不可置信,她們的目光齊齊的守在門口,希望轉機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