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迷鹿森林(1)(1 / 3)

這世上有一種動物,有大大的眼睛和最最漂亮的鹿角,美得就像一場夢。

你們相安無事,直到有一天,他闖進你的森林,說他迷路了。你要怎麼辦,你的星球不是他的星,也無法幫他找到回家的路。我最最親愛的你,鹿鹿,我們相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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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的2月21日,那時,林微笑還不叫林微笑。

她叫林夕落,一個出生在落日前的小女孩,出生那日落霞滿天,瑰麗極了。

爸爸給她取名“夕落”,黑夜之前極致的美,代表光與亮,她和所有新生命一樣,被寄寓美好的希望。所有的父母總覺得自己的孩子是不一般的,但其實大多數人都很尋常。林夕落就是個尋常的小女孩,她很尋常地長大,尋常地快樂,尋常地幸福。

2月21日,毫無紀念意義的一天。

林夕落卻記得特別清楚,那天她和許小虎在玩一個百玩不厭的時間快進遊戲。

林家有個鍾擺掛鍾,這種掛鍾在90年代很常見,隻要定期上緊發條,指針就會不斷走動,鍾擺永不停歇。掛鍾原理非常簡單,林夕落上初中後就知道是單擺定律,不過對於隻有五歲又缺乏玩具的鄉下小孩,這無疑是個神奇的玩具。

每天,她搬著小板凳,給掛鍾上發條,看著秒針一針一針地走過,太美妙了。

她用鑰匙打開擺鍾的玻璃門,就像打開一個隻屬於自己的時光機,它能帶她穿越到未來。

1993年時,林夕落還沒看過《哆啦A夢》,當然也不知道有時光機這種東西。她懵懵懂懂地感覺,這就是時間,一針是現在,一針是過去,還有下一針是未來。

就像所有孩子都盼望著長大,她也憧憬著自己美好的未來。

命運在某些方麵無疑是公平的,所有人都有幻想的權力。五歲的林夕落和許小虎每日趴在擺鍾麵前,勾勒他們美好的未來。他們從小玩到大,林夕落堅定不移地相信,長大後會嫁給許小虎,因為玩過家家,他們就是爸爸媽媽。

許小虎呢,瞪大眼睛,蠢蠢欲動,真想撥一下時鍾。

撥一圈,一整天過去,再撥一圈,又一天過去,他迫不及待要擺弄這個玩意。

“要是再把時鍾弄不準,我媽會打我的!”林夕落看出他的心思,老氣橫秋地警告他。

許小虎訕訕地放下手,他趴在桌上,等時鍾整點報時。唉,時鍾走得好慢,他真的好想撥一撥,聽聽整點的鍾聲。他亮晶晶地望向林夕落,林夕落也亮晶晶地看著他。

“讓我來!”

“讓我來!”

兩人同時叫了起來,他們爭著把分針調向12點最中央的位置,一起屏著呼吸,七、八、九、十、十一……

“當——當——當”,整點鍾聲來得美妙又悅耳。

“哇!”林夕落和許小虎大叫,像偷吃到油的小老鼠般開心得不得了。

童年真是太美好了,因為每個孩子都是快樂的小傻逼。

對他們來說,快樂就是踩到狗屎還得再踩一腳,這樣才夠有趣。

挨打什麼的,與能提前聽到的整點鍾聲相比,一點都不可怕。

“走吧,明天再來。”林夕落把鑰匙藏在擺鍾內,拉著許小虎出臥室。正心滿意足,就看到媽媽急急忙忙走進來,她臉垮了,不是吧,媽媽來得這麼巧。

“媽——”她小聲叫了一聲,做賊般站著。

林媽媽卻沒注意到她,直直走到臥室,關上門,過一會兒,又拿著什麼,匆匆走出去,整個過程完全忽視戰戰兢兢的兩個小傻瓜。

許小虎目瞪口呆:“你媽急什麼?”

“不知道。”林夕落有些疑惑,不過她沒在意,嘿嘿,媽媽什麼都沒發現,不用挨罵了,她蹦跳地走出去,“走,咱們去玩。”

林夕落玩到天黑,覺得再不回去會挨罵,才戀戀不舍地回家。

她又玩了一身泥,媽媽要罵的吧,她踟躕著想怎麼溜進去,到門口卻嚇了一跳。怎麼回事,家裏圍著這麼多人,左鄰右舍七大姑八大婆全部來了。大人們正圍著什麼,熱火朝天地聊著什麼,人群中不時發出“真標誌”、“這孩子長得真好看”的話。

林夕落要擠進去,有鄰居看到這小蘿卜頭,把她抱起來:“夕落怎麼現在才回來,快來看看你弟弟!”

弟弟?她倒有個小堂弟,傻乎乎的,愛跟著她,正長牙老流口水,林夕落不怎麼待見他,那個弟弟有什麼稀奇。林夕落被抱著,看到人群中媽媽抱著個嬰兒,一個完全陌生的小包子。第一眼,林夕落完全被震驚了,媽媽為什麼要抱著別人的孩子?還這麼親密?

這就是林鹿鹿,初次見麵,無辜得像闖進人類森林的小鹿,後麵卻像那隻在美國引起一場龍卷風的南美洲蝴蝶,把林家推進那個名為命運的旋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