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林微笑醒來,入眼的是白茫茫的天花板。
她全身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沒有,連手都不想動。她往下看,就看到一個被繃帶包得圓圓的腦袋,露出幾根翹起來的頭發,正趴在床邊。誰呀?林微笑動了動,那人馬上驚醒,抬起頭,驚喜地叫起來。
“夕落,你醒了?”
這座城市,會叫她夕落的隻有一個,許小虎。
許小虎站起來:“我去叫醫生。”
林微笑拉住他:“你的頭怎麼了?”
“沒什麼,撞了下,縫了幾針,”許小虎不以為意,“你等著,我去叫醫生。”
林微笑想起那塊掉下來的梁木,原來推開她的人是許小虎!
醫生很快就來了,說林微笑沒什麼事,就是太疲勞了,休息幾天就好了。他囑咐了幾句就要走,又回頭說:“我有看到你的報道,小姑娘很勇敢,加油,不過也要注意身體。”
林微笑心裏一暖,這就是她選擇讀新聞的原因,能上電視,鹿鹿或許能看到她,也能幫一些人做點事。
許小虎鬆了一口氣:“夕落你餓嗎?我去叫餐,這頓先將就,下午回去給你做。”
“等等,”林微笑拉住他,“你怎麼又在那裏?”
“我前兩天回廣州,回來在電視上看到你,你同事又說你一直不休息,我就過去看看。”
“那也不該就衝過來,要是出事了怎麼辦?”
“你還敢說我,那兒還冒著煙,那麼危險,你不會站遠點。”
“一時沒想那麼多,”林微笑注意到他的繃帶,心疼地問,“疼嗎?”
“就這點傷。”許小虎毫不在乎,一臉慶幸,“你沒事就好。”
林微笑看著他,無可奈何,輕輕說了一句:“傻瓜。”
這略帶埋怨的嬌嗔,聽得許小虎心都軟了,他坐下來,直直地望著她,滿眼都是柔情,輕輕叫她:“夕落。”
“你已經變成一個很了不起的人了。”
“真的?”
許小虎點頭,他伸手摸她的頭發,很心疼也很驕傲:“你比我們所有人都了不起。”
“我真為你驕傲!”他的眼睛黑亮亮,全是真摯和自豪,像看世間最珍貴的寶物。
林微笑被誇得有些害羞,白淨的臉浮出一抹淡淡的紅暈。許小虎是不會對她說謊的,他一向想到什麼說什麼。他靜靜地看著她,黑眼睛越來越熱烈,林微笑覺得臉有點燙,許小虎頭上的繃帶,就像戴著頂白帽子。她用手輕輕碰了碰:“真的不疼?”
“其實有點。”許小虎不好意思地說,畢竟縫了十來針,麻藥一退疼痛感就來了。林微笑想起小時候,他們倆都野,沒少受傷,會給彼此給自己吹氣,小大人般,吹吹就不疼了,她情不自禁對著傷口輕輕吹了兩下:“不疼了吧?”
溫軟的氣息拂過傷口,許小虎一顫,覺得心都在戰粟,吹得他的心又軟又麻又酸。他們以前多親密,好得跟一個人似的,兩人坐得很近,林微笑清楚地感覺到許小虎的呼吸有些急促,他抬頭,眼神又期盼又羞澀,聲音小得幾乎聽不到。
“夕落,我想親親你。”
話音剛落,他的唇已貼過來,就貼著什麼也不敢做,接觸到的柔軟在發燙。林微笑一愣,心跳了起來,這是許小虎,她閉上眼睛,放鬆下來往後倒,兩顆年輕的心在蓬勃地跳動著。許小虎抱著她,加深了這個親吻,林微笑僵硬了下,伸手抱住他的腰,摟住他。
牧嶸走進來,正好看到這一幕,心中的女孩被抱著親吻。
他全身僵硬,拳頭已經舉起來,要打過去,理智又回來,機器般同手同腳走出去。他出差了,剛回來就聽到林微笑出事了,他走到病房外,靠著牆壁,拳頭握得緊緊的,緊得像要把所有撕碎。
該死!該死的出差!該死的許小虎!
他在心裏咒罵,閉上眼睛,他清楚地聽到心被痛苦撕碎的聲音,焚心似火。
林微笑,林微笑,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另一個聲音又在問,她憑什麼不可以這樣對你,你是她的誰?
你是她的親人,她的影子,你什麼都不是!
離開吧,可腿若千均,怎麼也抬不起來。
許久,兩人才結束這個親吻。許小虎抱著她,他覺得不是親吻,他幾乎是虔誠地吻一顆聖潔的靈魂。
林微笑抱著他喘氣,又想到什麼,凶巴巴地問:“你親過王美娜嗎?”
他那個高三的女朋友,許小虎搖頭:“沒有。”
“那其他呢,謝美娜?李美娜?陳美娜……”
“沒有!沒有!我對她們都不感興趣!”許小虎說,眼中卻閃過一絲心虛。
“最好是這樣!不然有你受的!”
林微笑狡黠地笑了,宛若十六歲那年的靈動,許小虎看得一愣,心又熱起來,對,這是夕落,夕落是他的。他幾乎不滿地說:“夕落,我不喜歡你住在那裏,搬出來吧,我給你找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