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受不了自己的成績下滑變差,是她多年來束縛自己的責任感,但事實是她不得不接受已無法像高中那麼優秀的事實。
她不敢死,一來因為怕死,二來因為放不下黎思。
她在微博裏將自己說得如何看淡生死,不會因為旁人而束縛自己。但她還是束縛了。
她怨黎思,同時心疼黎思,愛黎思,最後讓自己跌入了沒有出口的茂密叢林中。
微博中,除了自己,就是黎思,偶爾也有提到過陸嶼,時而用“你”代替,時而用“他”,從未說出過名字。也從未出現過那個拋棄她的父親的身影。
兩三年前的微博寫著:
「查了查,原來有個詞叫性單戀。難怪之前暗戀的人喜歡我後,我就忽然不喜歡對方了。真是徹頭徹尾的渣,所以我真的不能招惹你。」
「今天夢到他了,有點色。好變態。」
「又夢到了,心情挺好。」
「你現在在哪裏呢?聽說你高考失利了。抱歉。」
「一個人的暗戀是永沒有終點的,幻想永遠不會幻滅,隻要不接近。就像《千年女|優》裏的那樣,暗戀追逐的感覺才是最美好的。」
這些是永遠無法從黎曼青這個人的表象看到的。與人交流時她最多是話不多,這些想法無人能知。
又或許世上很多人都有這樣負麵或自我唾棄的想法,隻是沒有寫下來,而她有記錄的習慣。
陸嶼查了一下“性單戀”這個詞。
網絡上對此的解釋是:“性單戀是指對某人產生愛戀,卻不希望獲得來自對方的情感回應的人,這類人的戀愛情節可能會因對方的情感回應而消失。”
他們渴望戀愛關係,但不會延伸至現實。而對此的解釋是這是缺愛心理導致的回避型依戀模式,不想讓對方失望,也不想感恩對方,隻享受幻想。
實際上“性單戀”的現象並不少見,隻是如果伴隨著其他心理,更易鑽牛角尖。
第二天,“一人就好”這個id已經搜索不到了,她改名了。
陸嶼頂著一夜未睡的疲憊姿態搜索了他還記得的一句話:一個人的暗戀是永沒有終點的。
也追尋到了她新的名字:無人島。
黎思那樣平時不會使用微博的人,一旦改了名,不知道該如何搜到。但陸嶼會。
看到她更新了一條。
「再也不會告訴她這裏了,告訴了也永遠不會變的。一天之內和我說了無數遍我不是個正常人,我有抑鬱症,我需要去看心理醫生。
為什麼不能將我當做正常人看……隻是希望她能明白我一些。
算了,就這樣吧。」
之後這個微博又更新了三年,爾後停止了一切更新,並鎖住了所有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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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路邊的鳴笛聲將陸嶼拉回現實,他想起她,也想到了任凜。
有一些人,在一些特定境況中,是希望著能引起旁人的注意,尤其是她/他在乎的人。
不是真的想離開,隻是壓抑得需要那一宣泄口。
而這時,對方的理解就變得至關重要。理解了,便能救人出來。不理解,隻會讓人越陷越深,最後徹底封閉自己,不會把內心想法再剖出給你看。
他走了很久,走到手心都出了汗,才叫了一輛車。
黎曼青抵達北京後,在取行李的地方等著自己的行李箱,孟高義忽然竄出說:“嘿,又碰見了。”
“嘿。”黎曼青回了一句。
“加個微信嗎?既然都是陸嶼的朋友,我們可以一起吐槽他。”
黎曼青看著他露出的二維碼,想起陸嶼加她微信時的樣子。
她挑了挑眉:“行。”
加上的同時,她給陸嶼發去了一條消息。
青階:「到了。你那邊的事情解決了嗎?」
陸嶼很快就回複了。
嶼:「嗯,解決了。注意安全。」
青階:「問你個事啊,你大學在哪兒念的?」
陸嶼凝視著屏幕若有所思。
他上一秒剛好刷到了孟高義的朋友圈,是在北京機場落地的消息,附帶著一句話:wow,好特別的緣分。
同一航班,特別的緣分。
加上黎曼青突然冒出的問題。
他揚了揚嘴角,打下一行字。
嶼:「在英國。」
黎曼青沒想到他如實答了,有些錯愕地愣在原地,甚至沒有發現自己的行李已經出來了。
青階:「英國?設計/藝術學院嗎?」
嶼:「嗯。」
青階:「為什麼回來?為什麼會和陳晨合租?」
嶼:「出了點變故。」
黎曼青眯起眼,把他的話反複讀了好幾遍,想從裏挖出點信息。
半晌,她鬆開眉頭。
誰也沒說不準發生變故,從高處跌落的故事數不勝數,也不算稀奇。
但是,她的第六感告訴她有哪裏不對勁。
青階:「哦這樣啊。」
“孟高義是嗎?”黎曼青放回手機點了點身邊的男人,“不介意的話,之後可以和我說說陸嶼在英國幾年的事嗎?”
他揚眉撅著嘴,露出一個很美式的表情:“ok啊,”隨即八卦地挑了挑眉,“怎麼,你對他的事很感興趣啊?”
黎曼青莞爾。
“是啊,所以麻煩你對他保密,別說我問過你。”
孟高義一怔,沒想到她這麼爽快就承認了,訥訥地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遲了qaq 鞠躬道歉
孟高義:wow,我真是特別的助攻,看你們進度太慢,被老天安排特意來推一把的。:)
本章引用了:
1 史鐵生《務虛筆記》
2百度知道對性單戀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