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本王先不讓人通報?”沈格澤耳尖地聽到謝嬌嬌抱怨,一雙桃花眼帶著濃濃笑意:“可你的竹青都不在,就算本王讓人來通報,還得勞煩謝家小姐親自來迎本王不成?”
謝嬌嬌佯裝生氣撇過臉不願理他。
眼看著謝嬌嬌快要真的惱了,沈格澤見好就收,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掀起玄色外袍坐在她的對麵。
麵前已經放了一盞茶,沈格澤一飲而盡,頗為嫌棄地皺了皺眉:“去年的茶了。不過明年應當能讓皇兄留些好茶出來,你且將就一段時間吧。”
樓下王府的小廝正帶著馬車繞出茶樓,謝嬌嬌不去看沈格澤,半個身子探出樓外,雙手托腮望著小廝麻利的背影回道:“王爺有心了。”
“隻是明年新茶進貢的時候,說不定小女子也會去蜀地,就不勞煩王爺了。”
說話間,一陣強風吹過,將謝嬌嬌鬥篷外袍上的帽子吹起,蓋住了她的眼。
一片漆黑中,謝嬌嬌模模糊糊好像聽見沈格澤說了些什麼,卻聽得不甚清楚。
不想將手從溫暖的湯婆子上移開,謝嬌嬌費勁地晃著腦袋將帽子頂落,細長的雙眼好奇睜大了對著沈格澤:“你說什麼?”
她的眉眼生得真好。
精心勾勒的雙眉如遠山秀隱,澄澈透明的眼底始終真摯,那一顆獨一無二的淚痣,襯得雙眼更加嫵媚動人。
她的臉仍然有些縮在鬥篷中,一圈毛絨絨鬆鬆垮垮繞在她的臉龐,與烏黑發絲纏成一片。
見他沒有回答,謝嬌嬌微微蹙眉,歪著腦袋疑惑地看著他。
沈格澤的呼吸滯了滯。
上一世,他就是坐在這個位置,無意中朝下看去時,看見了與林梓茂一同出行的謝嬌嬌。
而現在,那眉眼如畫、日夜入夢的嬌俏女子,就坐在他的麵前。
沈格澤右手抵住左胸,感受著突然瘋狂的心跳,啞聲低道:“若事情都能處理完了,我陪你去蜀地,可好?”
若龍懷一事可以解決,皇兄的江山也就穩了大半,到時候,若不在京城,陪她出去遊山玩水,應當也是不錯的。
他頗為期待地看著謝嬌嬌,手心因為緊張,在初冬的茶樓頂,竟然冒起了點點冷汗。
謝嬌嬌忍不住大笑出聲:“沈格澤,你懶得連過來離王府這般近的茶樓都要坐馬車。祖父說,蜀地地勢險峻,非雙足踏地不得而進。”
上下打量了下沈格澤,謝嬌嬌做了個鬼臉挖苦道:“沈王爺這般嬌弱的身軀,還是好好將養在京城中,做一朵京城富貴花吧。”
笑完,謝嬌嬌收斂了表情,理了理衣袍坐在沈格澤對麵,嚴肅道:“說到這個,你帶秦伯伯秘密從龍懷回來的路上遇到什麼不同尋常之事了嗎?”
沈格澤在心底輕輕歎息一聲。
三個月前,兩人在龍懷匆匆一別,她便回了京城杳無音訊。
與秦孟隱姓埋名地靠著自己早年安插的暗線,有驚無險地躲過了秦槐的追查,又過了兩個月後才秘密踏上回京之路。
秦孟武藝高強,後來又用了他從宮中帶去的上好傷藥,沒多久便好得七七八八了。可惜他身無武功,少爺身子跟著五大三粗的武將一道東躲西藏上躥下跳,吃了不少苦。
秦孟見他弱不禁風的樣子實在嫌棄,又因他已是壯年不便習武,隻得教了他不少精準投放暗器的本領。
回京的路上,許是沒有走漏風聲,也有秦孟時而清除兩人趕路的痕跡,兩人並未遇到任何阻攔和危險。
“隻是……”被謝嬌嬌一問,沈格澤倒是想起了一樁奇特的事情。
謝嬌嬌當即好奇追問:“什麼?你快說。”
“你可還記得,在你離開前夜,秦孟曾與你說,要謝老在九環穀安插些人手?”沈格澤皺眉回想著。
謝嬌嬌點點頭:“記得。我當時還覺奇怪,九環穀位置雖好,但進去的人都難能出來,為何要在那裏安插人手?”
“謝老可曾派人去過?”
謝嬌嬌回想了下當時與祖父說起這事的情形,慢慢道:“祖父說此事他自有分寸,讓我小心行事,不要被陸家人看出什麼異端來,便沒有再說了。”
見沈格澤仔細思索的模樣,謝嬌嬌忐忑道:“怎麼了?是九環穀出了什麼事嗎?”
“倒也不是,”沈格澤仍然沒有鬆開眉頭,頗為苦惱地回她:“我和秦孟路過九環穀的時候本想進去看一看,可那裏卻是早有人駐紮。”
那不就是祖父派了人去嗎,有什麼可奇怪的?謝嬌嬌正要問,便聽到沈格澤接著講了下去:“照當時查看的情形,那隊人馬起碼駐紮在九環穀八九個月了。”
八九個月,那不就是她回來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