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這麼說，但是……
沈晚卿眼睫輕垂，心倏地一沉。
她確實未曾想到，顧懷楚竟暗暗為她思慮了這許多。
恍惚間，這人在望月亭問她何去何從的情形又在眼前飄過，讚“江南是個好去處”時的神情也異樣清晰起來。
醉酒的記憶斷斷續續冒出來，最後交織成一輪燦金圓月懸在眼前。
沈晚卿眨眨眼，鬼使神差般掀唇，“給我摘月亮。”
“好。”
帶著笑意的嗓音應聲飄在頭頂。
不及反應，手已經被牽過，細微的涼意傳來，一枚圓月玉璧落在掌心。
沈晚卿瞧著上頭篆刻的寒宮月桂圖，愣愣怔住。
顧懷楚薄唇一掀，“王妃要的月亮，本王已經摘到了。”
這聲音似是帶著蠱意一般，直直鑽入耳中。
昨夜自己醉酒拽著這人要月亮的情形又倏然浮現在腦中，沈晚卿呼吸一滯，麵上兩股熱意齊齊攀升。
她……幹的好事！
喝酒果然會誤事，她以後再也不喝了！
（如果喝了就當她沒說）
“王妃可喜歡？”
這人單手支頤笑吟吟瞧她，沈晚卿聞言麵上熱度更甚，慌亂地錯開眼，耳尖卻蒙上層微粉。
“喜歡……”
不過是醉酒時說的胡話，顧菜雞竟然專程費心思去尋……
難道他今日不在府上，是一早便出門找這個去了？
雖然但是。
這玉璧摸著瑩潤細膩，一準是上等貨，再加上這般細致的雕功，肯定老貴老貴了！
見她點頭，雙手捧著玉璧小心摩挲，顧懷楚頷首。
“喜歡便好。”
沈晚卿美眸閃了閃，悄咪咪瞧這人一眼，心中不禁泛起嘀咕。
顧菜雞什麼時候這麼溫柔貼心了？
難道是跟偷偷蕭夙年學的？
不等再琢磨，又見這人側身從一旁的桌案上取過錦盒。
“秋日寒涼，此去江南山高路遠，除了金銀細軟，王妃也當備好衣食才是。”
他長指一挑，錦盒應聲而起。
各色錦緞並到一處，絢若彩雲，浮光躍金，確是好看得緊。
沈晚卿瞧見這花色，卻是長舒一口氣。
還好還好，沒翻車！
……
芙蓉院。
骨頭還未接上，秦瀟月兩條手臂垂得筆直，根本不敢亂動。
躲在門內朝外張望了幾眼，片刻聽見一陣紛亂的腳步往這來，她臉上一喜，連忙轉身衝回榻上。
朱紅的喜被柔軟光潔，輕易便被她壓出道凹陷。
才調整好坐姿，丫鬟搶先一步跑進來。
“姑娘，來了來了。”
秦瀟月一聽頓時更為精神，搭在一側手抽動兩下，將腰板又挺直幾分。
“快！瞧瞧我的妝發如何？”
丫鬟強顏歡笑，“姑娘，甚是妥帖。”
“當真？”
話音未落便見景行提著劍穩步進來，目不斜視，下頜緊繃，簡直就是那個莫得感情的刺客。
秦瀟月剜了剜眼，心中一陣鄙夷。
不就是王爺身邊的侍衛嗎，神氣什麼！
等她成了秦夫人，還不是照樣使喚他！
輕哼著偏眼往後頭看去，見著那截飄進來的碧色錦袍，秦瀟月一顆心都要激動地跳出來。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