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沈晚卿誆騙他們這事已經賴不掉了，原以為楚燮聽完定要動怒，輕則收回鋪子，重則將沈晚卿臭罵一頓直接趕出府，誰知他卻一臉平靜。
“曆朝商戶地位皆是輕賤，楚家幾代為商，雖有家財卻仍是不值一提，未曾想竟也能出一位王妃。”
這語氣平緩，分明無半點責怪之意。
許氏聞言一怔。
什麼王妃，不是棄婦嗎？
老爺子這態度不大對吧？
皺了皺眉，又從旁插言提醒，“爹，王妃固然身份尊貴，但她這可不是什麼正經王妃啊，早就被王爺掃地出門了都！”
話落卻見楚燮皺著眉頭朝自己睨過來，許氏眼神一閃，當即訕訕閉了嘴。
楚燮正色，“這婚事既是聖上所賜，晚卿的王妃之位自然也是得聖上認可，所謂一日夫妻百日恩，即便二人現下已經和離，與王爺的情分卻尚在，豈可與尋常之事混為一談？”
未料到他竟有意偏袒自己，沈晚卿心中暗暗驚訝幾分，卻是還未及細想那廂許氏便眉眼一擠，不滿出聲。
“爹，好端端的，若無過錯王爺怎會與她和離，這往好聽了說叫和離，誰知到底是和離還是休妻呢！”
這老爺子莫不是老糊塗了吧，連這等說辭都信！
見她死咬著“休妻”二字，沈晚卿倒也不惱，“舅母這是不信了？”
“空口無憑，你倒是拿出證據來啊！”
證據？
沈晚卿唇角一翹，探手從荷包中取出方疊得方方正正的宣紙，又在眾人的注視下慢條斯理展開。
“不知舅母說的‘證據’，可是指這個？”
米色的紙張遞到眼前，入目便是“和離書”三個大字明晃晃搶人眼，許氏眼一瞪，當即便錯愕著朝旁側的柳氏看過去。
柳氏亦是始料未及她當真有和離書，頓時也有些傻眼，“這……”
沈晚卿冷嗤，又將底部蓋著顧懷楚小印的地方往上提了幾分。
“我與王爺本就是奉旨成婚，二人脾性不合，又非互相喜歡，為何就不能和離？難道女子離了夫家便隻能是被休？還是說，舅母你是打心眼兒裏就巴不得我好呢？”
許氏被這一連三問問得頭皮發麻，頂著楚燮黑沉的臉色，隻得又硬著頭皮爭辯。
“就算是和離又能如何！女大當從夫，你離了王府就已是個下堂妻，殘花敗柳的，尋常男子哪個還會再娶你！”
“殘花敗柳”沈晚卿：“？”
實不相瞞，老娘準備幹完這票生意就自立門戶當富婆，改嫁什麼的，根本不可能的，入贅都別想！
她的銀子她和春桃一起花，誰都別想謀取她的家產！
才癟了癟唇，一個白眼還未翻出來，卻又聽許氏輕笑出聲，“不過好在有你舅母我，做長輩的，旁的不敢說，這終身大事自然是要為你考慮的。”
她說罷便暗暗同楚雲漢交換了眼色，楚雲漢會意，當即便快步起身出去。
沈·不明所以·晚卿秀眉一蹙，並不覺得她這話是什麼好事。
“不勞舅母費心，感情之事本就講究你情我願，何況我現下還看管著楚家的鋪子，根本無瑕顧及，吉祥表弟和婧婧表妹也已到了婚配的年紀，舅母若有閑心，還是多未他們費些功夫吧，可莫要誤了前程才是。”
楚吉祥那事許氏本就窩火，現下又見她故意往自己痛處上踩，頓時氣結。
“他們二人的事我自然會用心，但眼下還是外甥女你更為緊要才對，畢竟本就已嫁過人，年紀又擺在那，若不緊著些，日後沒人要可怎麼辦！”
這話說得實在不怎麼中聽，楚燮眉頭一蹙，方準備出言打斷，卻見楚雲漢自外頭匆匆折了回來，身後還跟著個油頭粉麵的男人。
沈晚卿美眸一眯，下一瞬便聽許氏哼笑著開口，“這是青石書院的崔仁崔先生，先前專程教吉祥念書的，滿腹詩書，才貌雙全，我瞧著與晚卿你甚是相配。”
後頭的男人應聲上前湊了湊，一張齙牙綠豆眼的臉露出來，沈晚卿五官當即不受控製地一陣擰巴。
你管這叫才貌雙全？
啊？？？
才不才的她不知道，貌不貌的，天生的東西咱也先不攻擊，可你頭上這二兩厚的油能不能先刮一下再出門？
對不起，她實在有些想yue……
沈晚卿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自己反胃的衝動，誰知抬眸卻見男人目光猥瑣盯著自己，自信開口。
“這模樣倒不比紅樓的夢蝶姑娘差，勉強能配得上我。”
沈晚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