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035 生辰(1 / 3)

褚衛的問題讓華榕沉默了一陣, 臨了他摸著少年的頭,溫聲道:“可能是天黑的原因吧,無妨。”

有些事情眼前的小孩還沒有想清楚, 現在不是說出來的好時機。

褚衛對師父向來是信任的, 在他心裏,師父就像是一座大山,巍然不倒,誰都比不上。

師父走後,褚衛就回了宿舍。

這會晚自習已經結束了,宿舍裏燈火通明, 到處都是來來往往的人群。

熄燈之前,向來是宿舍最熱鬧的時候, 竄門的,聊天的,總之喧囂的很。

褚衛找了處沒有路燈照到的暗角拐了出來, 然後不慌不忙地上了樓。

華海俊正在洗澡,褚衛將身上的衣服換了下來,也打算衝個澡睡覺,隻是剛脫了外麵一層襯衫呢,外麵就傳來了吵鬧的聲音。

聽聲音,應該是在樓上。

年輕的小夥字們, 真是活力最充沛的時候, 盡管學習已經如此緊張了,但每天仍然有發泄不完的精力, 打架那就是三天兩頭能見到的常事,根本不足為奇。

褚衛的手隻是頓了一下,就打開衣櫃, 拿出了睡衣。

隻是聲音似乎越來越大,竟是隔著一層樓都能清晰地傳到下麵。

“你拽什麼拽,人褚衛現在都不鳥你了,還擺什麼架子。”

“程大牛,你不會以為現在還有人給你出頭了吧。”

褚衛拿衣服的手一頓,又將衣服放了進去,將宿舍門給打開了。

聲音變得更加的清晰起來。

“誰要他給我出頭,這事你們不道歉,我跟你們沒完。”

“好笑,你誰阿,憑什麼就給你道歉,臉真大。”

“你們不要太過分。”

“就過分了,這麼著,有本事你去告訴老師啊,都是這麼大的人了,成天就知道告狀,yue”

褚衛沒吭聲。

開學之後,程大牛就因為上學期期末考試成績太差,從一班調到了三班,宿舍也從四樓換到了五樓,兩個人之間幾乎就沒有了交流。

去年放寒假那次對話之後,程大牛算是徹底跟他絕交了。

褚衛以前沒有同伴,一直拿他當最好的朋友。

但有時候,朋友這兩個字承載的感情太禁不起推敲,一旦有了裂縫,就愈合不上。

越在乎就顯得越苛刻。

樓上腳步聲開始錯亂起來,聽聲音像是打起來了。

打架這種事情太常見了,褚衛甚至懶得再聽下去,這種揪頭發,捶臉頰的操作太低端,他根本看不上。

“王豫東你幹什麼,你瘋了,掉下去是會死人的,這裏可是五樓。”

“快把他拉回來,兩個人別打了。”

“今天不給你點顏色看看,老子就不行王,你倒是再拽啊,你看看還會不會有人來幫你。”

五樓的陽台上,程大牛半個身子都被王豫東給壓在了陽台的外麵,腳幾乎都快騰空,掂不到底了。

王豫東眼眶發紅地看著他,神情宛若被鬼附身了一樣,猙獰而又可怕,他一直手掐著程大牛的脖子,另一隻手撐在陽台上,就這麼將程大牛往下壓。

“你不過就是一班刷下來的,有什麼底氣在這裏飄,這麼硬氣,你倒是在一班留下啊,要不你也花個錢,給自己買個插班的名次啊。”

“哦,我忘了,你家都窮成那樣了,你這是上完高中就要回家打工的吧。”

程大牛隻覺得呼吸不過來,掐著他的那隻手勁非常大,扒都扒不開,身體懸在半空的滋味非常難受,再往後一點就要掉下去了。

可是他說不出來話,又因為難以呼吸而不斷掙紮著。

胡亂飛舞的雙腿恍惚間不知道踢到了什麼,他半個身子竟然就這麼翻出了陽台外。

王豫東也在一刹那清醒過來了一樣,可也隻來得及揪住了他一隻鞋子,就眼睜睜地看著這人掉了下去。

一時間,尖叫聲充斥著耳膜,原本就喧囂的宿舍更加的吵鬧了。

掉下去的那一刻,程大牛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生命會是以這樣的方式結束的。

十幾米高的宿舍樓,足以讓他摔成肉餅,可他什麼都來不及說,甚至連思緒都模糊的。

就在他以為閉上眼睛就要見到閻王的時候,手臂突然傳來一陣劇痛,驟然懸空的感覺讓他下意識地睜開了雙眼。

程大牛驚愕地抬起頭,卻是看到一張臉,褚衛的臉。

褚衛正掛在四樓的陽台上,緊緊地抓著他的手,手背上的青筋透過白皙的皮膚看的一清二楚。

程大牛一時呆住了,連臂膀因為驟然使勁而脫臼的疼痛都沒能意識到。

他怎麼會救自己呢,不應該討厭他,再也不跟他說話了嗎?

褚衛人看著瘦弱,可手勁卻是出奇的大,程大牛這麼一大小夥,怎麼也有百十來斤重。

可他就憑著這一隻手的力量,就是就這麼硬生生地將他從陽台上給拉了上來,小臂卻因為擱在陽台邊上,還搓掉了好大一塊皮。

兩個人紛紛倒在地上,褚衛還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

眾人驚魂未定,這個宿舍裏的人更是懵逼,似乎都沒看見褚衛是怎麼竄進他們宿舍,又是怎麼準確無誤地抓住程大牛的。

褚衛皮膚一向很白,這會身上穿著的又是簡單的白t恤,搓掉皮的那塊地方很快就冒出了鮮血,混著陽台邊上的水泥屑,顯得恐怖極了。

大家紛紛湧上前去。

“褚衛你手臂受傷了。”

“怎麼流了這麼多血,有沒有傷到骨頭,誰有麵紙的,先將血擦一擦。”

其他宿舍的人聞言也紛紛趕了過來,幾乎將宿舍圍的水泄不通。

褚衛看著堵在門口的人,甩了甩手臂。

這點小傷,哪至於這麼多人過來。

癱坐在地上的程大牛捂著那隻脫臼的臂膀,微微顫顫地站了起來。

剛才不覺得,可這會回想起那千鈞一發的時刻,兩條腿都在打顫。

如果今天不是褚衛,他可能真的就去見閻王了。

程大牛隻覺得有話堵在嗓子裏,可是怎麼都說不出來。

還沒能說上話呢,眾人就簇擁著褚衛往外麵走,噓寒問暖,好像他不是搓破了一塊皮,而是快要生了一樣。

但是他無話可說,甚至連那點酸澀的心思都冒不出來。

褚衛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就這麼走了。

程大牛,你活該。

褚衛被一眾熱心的同學給送到了宿舍,中間拒絕了企圖攙扶他的同學a,企圖背他走的同學b,準備打120的同學c,然後站在宿舍門前,艱難地將一眾熱情給關在了大門外。

連帶著外麵的吵鬧聲也關上了。

華海俊剛從衛生間出來呢,就看見了褚衛血淋淋的臂膀,頓時眼睛都直了。

“你這是幹什麼去了,外星人也會受傷?”

褚衛忍不住想要翻一個白眼。

因為受傷的經驗太少,宿舍根本就沒有準備上門傷藥之類的東西,更不用提消毒的這些物品了。

他直接走到了水龍頭的下麵,打開了水,嘩啦啦的對著傷口衝了起來。

“拿水衝傷口會導致感染的,你能不能有點常識。”

華海俊眼尖地瞧見了,三兩步上前,就把水給關了。

褚衛皺了皺眉頭:“髒。”

上麵還沾著水泥屑,怎麼看怎麼不舒服。

華海俊:“那也不能用水衝,要用碘伏消毒的好吧。”

但這大晚上的,上哪去找碘伏,就連校醫室都已經下班了。

敲門聲篤篤篤地響起,華海俊打開門。

他們班同學站在門外。

“這是碘伏,這是紗布,我們宿舍小吳同誌之前腿受傷了買的,沒用完,這個碘伏是噴的,那什麼,褚衛的傷口……”

華海俊一把接過:“這可真是及時雨,謝謝你了。”

那同學平日裏比較靦腆,在班上也不愛說話,聽見華海俊這麼說,就有點不好意思。

“謝什麼,都是同班同學,褚衛平日裏老是教我們寫作業什麼的,快給他包紮吧。”

華海俊幹脆沒關門,扯著褚衛在桌子旁坐下了。

等看到才知道,小臂上搓了多大一塊皮,從手肘到手腕,幾乎都是搓傷的痕跡。

可褚衛眉頭都沒皺一下,好像不知道疼一樣。

華海俊剛打算動手呢,褚衛就察覺到一陣靈力波動,這熟悉的感覺,是師父!

可是他抬頭瞧了一圈,都沒看到人,就聽見身前坐著的華海俊,用一種極為不符合他模樣的語氣,淡聲道:“往哪看呢,我在這。”

褚衛驚疑不定地叫了一聲:“師父?”

華海俊抬起頭,眼神裏透著不同以往的淡漠,瞧著就非常的眼熟。

竟然真的是師父。

褚衛頓時驚呆了。

師父冷哼了一聲:“我才離開多長時間,你就把自己弄成這樣?”

說實話,師父頂著華海俊這張臉,這麼說話,聽著有點變扭。

褚衛眼神落在他臉上,可是師父已經將他的手臂拉過來,用棉簽噴上了碘伏,給他輕輕地消毒了。

褚衛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但是看著這張臉,又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他隻好輕聲地問道:“師父怎麼來了?”

華榕沒說話,手底下卻是萬分輕柔地擦拭著傷口。

碘伏沒什麼刺激性,但是棉簽擦過傷口的時候,還是能感覺到一股刺痛。

褚衛輕輕地“嘶”了一聲,華榕頓時放輕了手下的動作。

“現在知道疼了,早幹什麼去了?”

褚衛一時新奇,小聲地問道:“師父原來還可以附身在別人身上嗎?”

華榕細細地清洗著傷口,聞言回道:“隻有一會的功夫,維持不了多久。”

褚衛還想再問呢,宿舍門邊就站了一個人。

程大牛站在宿舍門口,捂著一隻手臂,呆呆地看著褚衛,沒說話。

華榕掃過他一眼,繼續手裏的工作,壓根沒將人放在眼裏,

他動作輕極了,也溫柔極了,專注的眼神,好像這不是一個手臂,而是什麼珍寶。

褚衛也不想搭理他,坐著往華榕身邊靠了靠。

“這點傷口,過兩天就沒事了,我體質好著呢。”

華榕聞言,抬手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不滿道:“體質好就可以亂折騰?”

褚衛也知道這是師父心疼他,忙說道:“對不起,我錯了,我這不是下意識的反應麼,見死不救,那不是有違俠義道德,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華榕哼了一聲:“良心,良心能當飯吃嗎?我看你就是欠罵。”

褚衛對於師父,總是尊敬的,被罵也從來不敢頂嘴,就這麼乖乖地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