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玄界, 林家也是大家族,林然在小一輩的年輕人裏算是相當優秀的,不管是能力, 學曆還是長相,都是同輩中的佼佼者。
褚衛眼睜睜地看著這樣一具幾乎已經高度腐爛的屍體被抬上了運送屍體的車輛。
“我那天就該留意到的, 那個女鬼死前的眼神, 不是震驚,而是難以置信, 難以置信……自己的主人竟然這麼殺了自己。”
與林然偶遇的那一次,在那個工地上。
褚衛一直都以為那個女鬼隻是一個意外, 可現在想來處處都是疑點。
那個叫做常艦的年輕人怎麼就剛好在路邊聽到了他的消息,又怎麼剛好在進去之前遇上了林家兄妹,還有林然那過分詭異的態度。
看著屍體腐爛的程度, 那時候, 那個人, 就已經不是林然, 而是潛伏在人界, 不知意欲何為的魔子。
華榕牽著他的手,低聲問道:“怎麼沒聽你說過這件事情?”
如果當著是這樣, 也就是說這個人早就盯上褚衛了。
這件事情細想一下,就讓人覺得後怕。
如果魔子當時真的做些什麼,那豈不是防不勝防。
褚衛也是有點無奈:“我當時真的以為就是個簡單的委托案, 畢竟一會就解決完了,而且在那個林然身上,絲毫魔氣都沒有感受到。”
如果魔子真的是用這樣的方式來掩蓋自己身上的魔氣的話,那到底有多少人遭到了他的毒手,還未可知。
人的臉不可能一直保持新鮮的模樣, 十天半月沒有問題,但是時間一長,這臉必然是保不住的。
竇舜清理完所有的屍體走過來,饒是他見過這麼多不同尋常的東西,也被這麼一堆屍體給驚住了。
比起上一次吉航殺害的那些少女,麵前這些有過之而無不及。
唯一不同的是,這次死的全都是年輕的男性,人數之多,遠超上次。
竇舜表情也好不到哪裏去,在他的管轄範圍內發生這種大範圍之類的殺人案件,並且到現在都毫無所查,簡直離譜。
“褚大師,這事你怎麼看。”
褚衛抬眸看他:“你別叫我大師,就叫我褚衛吧。”
聽久了,總有種自己已經七老八十的錯覺。
竇舜倒也沒有糾結於一個稱呼,眼前的東西才是令他頭疼的。
褚衛想了一下,突然說道:“你不如看看近幾個月發生的意外事件。”
竇舜:“意外事件?”
他隻是一想,就明白了褚衛的意思。
這些人如果歸屬於正常失蹤,家裏人肯定會報案,不可能一點都察覺不到,既然沒有端倪,那隻能有一種可能,就是對方頂替了這些人之後,又以一種可接受的方式死於意外。
這樣,這些案子就不會被特殊調查局抓取。
竇舜得了思路,當即開始打電話。
褚衛卻是開始想著,魔子他究竟想幹什麼,什麼時候出現的,已經在人界待了多久,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大概是表情太過於嚴肅,華榕忍不住將手放在他的眉毛上,將那皺起的眉頭給撫平了。
“總皺著眉幹什麼,像個小老頭一樣。”
褚衛緩緩放鬆下來,可心裏想的仍都是魔子。
華榕跟他心意相通,尤其是隨著時間過去的越久,兩人之間的感應就越深刻,彼此之間在想什麼,隻需要一個眼神,就能心領神會。
他緊握著褚衛的手,調笑道:“你這麼專心致誌地想著別的男人,我可是會吃醋的。”
褚衛笑了一下:“我就是有點擔心而已,師父,我沒事的。”
作為最了解他的人,這句話實在是一點可信度都沒有。
就在這個時候,褚木生揉著眼睛從屋子裏走出來。
“師父,我怎麼睡著了。”
迷藥帶來的眩暈感還在,褚木生整個人都有些糊裏糊塗的,根本想不起來,自己遇上了什麼事情。
直到目光落在這些丟了臉皮的屍體上麵。
褚木生頓時臉色大變,捂著嘴巴,蹲到一旁吐去了。
這場麵確實讓人難以接受。
等他吐完,人也清醒了很多,這才想起來自己被下藥的事情。
他立馬跳起來,衝到褚衛身旁:“師父,師父,那些人給我下藥,我一時不察……中招了。”
褚衛看了他一眼:“這次算是一個教訓,下次出門在外,要有警惕心。”
褚木生摸了摸腦袋:“知道了,師父。”
所有的行動都結束的時候,天已經亮了,晨曦的太陽從東邊升起,紅彤彤的,將整個大地都照的透亮,陰霾不在。
隨著屍體被挖出來,這裏的怨氣也逐漸地飄散出來。
竇舜安排了人善後,一群人便離開了。
這次他們的行動沒有走漏一點風聲,下手極為快速,將吉航交代的所有目標對象全都抓獲,可以說是極為成功的。
對於魔子來說,這根本就是是一次重創。
回去的路上,褚衛分析了一下。
若是能找到這些他曾經假扮過的人的行動軌跡,不難判斷出魔子如今的據點,因為這些人的行動軌跡必然有重合的地方。
這些地方就是他經常出沒的地方,其中必然有他定點居住之所。
可他們這麼一次行動之後,魔子必然有所察覺,不會傻傻地留在原地,等著他們上門捉人。
事實也確實如此。
此時此刻的某處高樓公寓裏,又換了一張麵皮的男人砰地一聲,將手裏的煙灰缸重重地砸了下去。
“廢物。”
男人臉色沉下來,眸中黑色的霧氣幾乎快凝結成怒火。
仔細地看過去,便會發現這張臉其實跟當前的表情並不是那麼一致,這張皮就像是漂浮在臉上的一樣。
下首跪著一個全身都裹在黑色衣袍中的男人。
男人顫抖著身子,連忙說道:“屬下也沒想到他們竟然摸到了這些地方,這裏隱藏的很好,從來沒出過岔子的。”
魔子怒極反笑,勾起唇角看著他:“沒出過岔子,現在又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是我帶著他們找到的那些屍體嗎?”
男人將頭低的更低了,幾乎快碰到地麵上。
“主人恕罪,這次真的是一點風聲都沒有,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知道這些事情的。”
魔子背對著他,從窗外看過去。
腳下車水馬龍,川流不息的人群全都盡收眼底。
“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我當真是小瞧你了,衛衛,也是,潛伏在魔界這麼多年,我怎麼會忘了你是什麼樣的人了呢。”
魔子怒極了,但是怒到極致,反倒是臉色都看出任何變化了。
“剩下的地方,讓所有的人全都轉移,若是再出現一點點岔子,下一次,我就用你的臉。”
男人連忙稱是,頭也不敢抬的出去了。
“我費盡心思讓你想起來,卻換來這麼個結果,那倒也不能怪我了。”
魔子眼中全都是濃濃的殺意。
……
跟褚衛預料的一樣,盡管竇舜已經加快所有的速度推算出了魔子的活動軌跡,可是等他帶著人突圍的時候,那些地方早就已經人去樓空。
唯有空氣中殘存的魔氣證明,他們推斷的方向是對的。
褚衛將這些事情在腦海中整理了一下,得到了幾個結論。
現在的魔子比起幾千年前肯定能力大大折扣,其次他需要尋常人臉皮來掩蓋他身上的魔氣。
他們也多了一個調查的方向,凡是意外事件,都將納入調查範圍。
這事一時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調查出來的,褚衛雖然記掛著這件事情,但是生活依舊要繼續。
他每天的生活都很充沛,上課,教徒弟,畫畫,寫字,畫符,練武……什麼都照顧到了,除了那個每天看著他,幾乎眼珠都快變綠的男人。
華榕最近工作不是很忙,但是因為他私下裏在查拐賣案的事情,倒也沒有閑到哪去。
現在家已經不回了,兩個人大部分的時間都宿在書店,因為離學校比較近,為了方便褚衛,華榕每天開著車自己上下班,沒事的時候就會在書店陪他。
這天下課,褚衛回到書店的時候已經將近七點了,天已經黑了下來。
宿舍裏那幫人天天說褚衛重色輕友,沒辦法,便陪著他們一起吃了頓晚飯,還喝了一點酒。
褚衛酒量不是很好,隻喝了兩瓶啤酒就停下了。
這幫人倒也沒有灌他,幾個人聚餐聚完了,就各回各家了。
褚衛手裏拿著書,一個人穿過小巷子站在書店麵前。
店裏的員工都已經下班了,褚木生也被司機給接回家了。
書店裏還亮著燈,那頭銀狼正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聽到褚衛回來,隻是撩了撩眼皮,又閉上了眼睛。
小白貓正躺在銀狼的懷裏,兩隻動物一大一小抱成一團,睡得旁若無人。
褚衛有點微醺,但是意識很清醒,遠遠沒達到醉的程度。
他將手裏的東西放下,轉身關上門,也不管沙發上那兩個物種不同,感情卻異常和諧的兩隻,轉身上了樓。
二樓沙發上,華榕拿著一本書靠在沙發旁看的正起勁。
褚衛一進來,就聽到那人問道:“喝酒了?”
褚衛“嗯”了一聲,就有些好奇,他看的什麼書,這麼專注,這要是換做其他時候,他肯定早就湊過來了。
“什麼書這麼好看?”
這書麵是純白色的,上麵兩個標注都沒有,從外麵瞧不出來究竟是什麼書。
褚衛湊過去,沒想到這人眼疾手快地將書給合上了。
他扒著華榕的手,因為飲了酒的緣故,眼眶有些微紅,這麼看著他就帶著點想讓人欺負他的味道。
褚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什麼書,不能讓我看看嗎?”
華榕歪著頭,點了點自己的唇:“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