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長蛟蛇與之前遇到的都不一樣, 這條蛟蛇通體暗紅色,像是放沉了很久的血的顏色一樣,帶著惡臭味和腥味,張開的大嘴裏獠牙畢現, 閃著光, 好像一嘴下去, 就能將華榕給刺穿一樣。
褚衛壓根沒有注意到已經快要飛到身前的魔子, 下意識地將手中的劍丟了出去:“師父, 接著。”
華榕的劍作為結界的陣眼, 還留在上麵, 這會就等於是赤手空拳的狀態。
他轉頭一把接過劍,然而並沒有斬向麵前的妖蛇,整個人平地拔起, 猛地揮出一劍。
銳利的劍氣帶著勢不可擋的力量擊飛了想要湊到褚衛身前的魔子。
盡管現在是靈體狀態, 但是他在這裏血池中慍養多年,又有彼岸花在這裏, 還是有殘存的力量。
斬下這一劍之後, 華榕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速度眨眼間避開了這條大蛇的攻擊, 風一般站在了褚衛的身旁。
褚衛這會一點也不好受, 平日裏掩藏的魔氣一直都安靜地蟄伏在體內,壓根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可現在在魔子的指引下, 這縷魔氣竟是在體內橫衝直撞著想要從他體內出來。
魔氣遊走於經脈, 褚衛沉心靜氣,經脈中的靈力正在與這魔氣對抗。
其實,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魔,隻不過人的素養和本能,會讓人們將這些惡劣的, 不好的念頭壓在心裏。
人會分別善惡,會知對錯,會明白什麼能做,什麼又不能做。
但是魔不會,他們會遵循自己心底最深處的渴望,想要什麼,便要得到什麼,不管使出什麼樣的手段,不管對與錯。
更不用說遵循什麼法律。
他們遵從的是自己的本心,不論對錯的本心。
而這縷在褚衛體內流竄的魔氣,正在將他的惡念放大。
褚衛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他隻是個遵循法律和道德的人。
他的心底也有惡念。
而這些惡念一旦被放大,便會蠶食人的心靈。
被擊飛的魔子又鑽進了那朵彼岸花,操控著褚衛體內的那縷魔氣,華榕卻是已經與那巨長的蛟蛇戰在了一處。
劍氣如虹,貫穿了蛟蛇的身體,然而尾巴還在血池之中,蛟蛇身上的傷痕眨眼間便又複原了。
這血池就跟遊戲裏的血媽一樣,一受傷就能立即補上紅buff,照這麼個打法,豈不是殺不了。
褚衛眼眶逐漸便紅,眼神卻是落在那條蛟蛇上。
這東西太礙眼了,它怎麼能讓師父花費這麼久的時間呢?
師父所有的注意都應該在他的身上才對,任何跟他爭奪師父時間的東西,都是不應該存在的。
魔氣確實放大了褚衛心裏的惡念,然而誰都不知道,他心底最深處的惡念,便是眼前的這個男人。
褚衛泛紅的眼眶逐漸被魔氣所浸染,某種冷氣森然,看著這蛟蛇的目光仿若看著一團死物。
魔子可以誘惑著魔氣在褚衛身體裏騷動,但是他控製不了褚衛的思想。
他也萬萬沒想到,眼前這個少年,心底深處最深的惡念,全都是他身旁的男人。
師父是他的。
師父隻能看他一個人。
華榕……華榕是他的男人。
褚衛周身靈力暴漲,這靈氣裏夾雜著絲絲縷縷的魔氣。
他攤開手掌,掌心凝聚出一把透明的劍,不見劍身,卻是能看到劍氣纏繞。
魔子勾起唇,惡劣地笑著:“快去吧,快打起來,殺了他。”
華榕自然察覺到了褚衛的變化,他反身一劍猛地將這蛟蛇攔腰而斬,暗黑色的血順著蛟蛇的肚子留下。
然而很快,這深可見骨的傷痕便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又一次愈合。
就在這蛟蛇愈合的間隙,華榕已經站在了褚衛的身旁。
他伸出手想要碰一碰他,可少年似乎失去了理智一樣,身形猛地拔地而起。
魔子嘴角的笑已經隱藏不住了。
“我已經放大了他心裏的惡念。”
“當年在斬仙台,你以為他心裏沒有怨恨嗎?”
“當千夫所指,萬人唾棄的時候,你又在哪裏呢?”
自相殘殺的場景最為令人期待了。
魔子已經想好了,等這師徒二人打起來,他就可以趁虛而入。
等他完全控製住褚衛的身體,華榕必然不舍得動他。
到時候,他就是主宰。
魔子唇角的笑尚未裂開,下一秒就凝固在了嘴角。
褚衛的身形比平常還要快,眨眼就已經竄到了這蛟蛇的身下,手裏那把透明的劍趁著他在恢複的間隙,眨眼間便捅進了傷口,刺穿了蛟蛇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