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甄琬隻是想了這麼一想,就把這心思壓了下去。她時常是個沒有安全感的人,對周遭的人總是抱著懷疑的心態。但對於沈如晦,她應該信任了。
第二日午時前一刻,蕭憶和甄琬坐上馬車,繞到了京衙的後門,從後門進了內堂。
前門自然是已被看熱鬧的百姓占領。
京衙的主審官看到他們二人提前到了,討好求恕罪還來不及,哪裏敢怠慢,忙安排了位置給他們坐下,還供上了些精致的茶點。
這陣勢,讓甄琬覺著他們不是來參與審案,是看戲來了。
午時一到,以皇帝為首、沈如晦、太子為輔的一眾人準時出現。眾人跪拜以後,甄琬驚異的發現,那凶狠手辣的二皇子竟也低調的站在太子身後!
今日的二皇子張揚跋扈之氣收斂了很多,以至於剛進來時,甄琬都沒有注意到他。
他……不是嫌犯?甄琬難免失望的湧出這個念頭,即便她已經做好的心理準備。
向當朝皇子降罪,可不是說說那麼容易的事。皇家有皇家的規矩,有皇家的顏麵。天子與庶民同罪?說說罷了。
但即便是這樣,看到那曾經折磨過蕭憶的二皇子安然無恙的站在那裏,還是讓甄琬難以平息怒氣。
又隨便拉了個替死鬼來頂罪嗎?她自嘲的想著。
隻聽主審官高聲道:“帶嫌犯宋元青!”
宋元青?甄琬蹙眉,這名字從未聽說過。隻是這姓……她隻知太子叫“宋玉”、二皇子叫“宋言”,宋元青是他們什麼人,她還真是不清楚。
探尋的目光望向蕭憶,卻瞧見他極度震驚的神情。
蕭憶看出甄琬的迷茫,悄悄的俯在她耳邊,道了三個字:“靜安王。”
甄琬的雙拳驟然縮緊。
她本以為此案還會和從前一般草草了結,不想太子和沈如晦竟將此事放大,直接加在了皇帝的親弟弟,靜安王身上!
不……這裏麵肯定也有皇帝的推波助瀾。
她瞬間懂了。
都說朝廷分為兩派,沈如晦、太子一派;靜安王、二皇子一派。這一係列肮髒事可能也與靜安王脫不了關係,但二皇子還是主操手,在這樣的情況下,皇帝還是保住了二皇子,而減掉了靜安王這羽翼。
靜安王宋元青被帶上堂,人顯得比較平靜,身上也沒有受刑的表現,顯然皇帝也不會在天下人麵前太為難自己的兄弟。
但既然有機會處置,還是皇帝也絕不會手軟。
事態的發展如甄琬料想的幾乎無二。從最開始的國子監連環殺人案,到拐賣沈如晦的淑悅小郡主,到最後的貪汙銀票、謀害官員……這些罪名,全部被扣在了靜安王的頭上。那些真的證據、假的證據也一樣被擺上堂,條條直指此人。
圍觀的百姓聽到他的惡行,也隨之激憤大罵起來。
多起案件並審,聽起來很複雜,但在沈如晦的調配下,進展的快速而順利,將以靜安王為首的一係列官員全部定罪。靜安王更是被剝奪王爺身份,發配遠疆。
是的,其實那名戶部的官員到底死於誰之手……對於堂上這群人來說,已經不重要了。或許這凶手是真的,或許似乎假的,甄琬也不知曉,因為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靜安王……不,現在是宋元青,似是早知這一天到來一般,平靜的接受了這一切。
然而在他被帶離大堂的時候,他麵對眾人的唾沫,眼中還是流露出了憤怒與不甘。
甄琬突然覺得這樣的眼神有些似曾相識,或許許多年後……二皇子也會露出這樣的神情,如果他活的了這麼長時間的話。
她並不憐憫靜安王。畢竟二皇子能做的如此順風順水,靜安王在一旁是少不了推波助瀾的,此案定是罪有應得。此案往後,朝廷也該能清靜一段時日了。
至於二皇子……畢竟是皇帝的親骨肉,這般判決,甄琬除了歎息,也無他法。
然而案子審理直至結束,都沒有蕭憶和甄琬什麼事,雖說他們確實是重要的人證,但顯然皇帝和沈如晦他們並不準備再將他們拉出來一次。
甄琬愈發的不安起來。
她能感覺到,她和蕭憶被叫過來,絕不是看熱鬧這麼簡單。
“我們趕緊回去吧。”甄琬衝蕭憶低聲道,此時案子已審完,他們已從前邊的作為撤出,站到了角落裏。
蕭憶衝她安慰的笑笑,也小聲道:“要等皇上他們先走。”
“好吧。”甄琬敲敲腦袋,她險些連這也忘了。
正在此時,一名著裝普通的官兵走到甄琬麵前,開口道:“這位是甄娘子嗎?請隨我到後堂,有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