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道:“濮陽這邊就交給臣來處理吧,大王還是速回梁地吧,彭越戰功卓著,威望極高,他若鬧事,呂澤大人是絕對彈壓不住的。”
“也好。”劉邦當機立斷道,“濮陽這邊就拜托子房你了。”
說罷,劉邦又扶著老腰起身向陳平道:“陳平,咱們這便走!”
次日清早,梁軍大營。
彭越正與新幕僚“吳眙”(武涉)侃侃而談,蒯徹忽然越帳而入。
見到蒯徹,武涉臉上立刻浮起了一抹不自然之色,彭越卻沒有留意到,而是轉頭望著蒯徹,問道:“先生有什麼事嗎?”
蒯徹拱手作揖道:“剛剛呂澤派人捎來口信,邀請大王前往北邙山中狩獵。”
“去北邙山狩獵?”彭越蹙眉道,“現在可不是狩獵的季節,呂澤他想幹嗎?”
對於蒯徹這個幕僚,彭越是一點提防之心也沒有,這倒不是彭越大意,而是當時的人都很有節氣,門客背棄主家,幕僚算計主公的例子也不是說沒有,卻很少見,因為誰若是這麼做了,立刻就會遭到整個天下的唾棄。
所以,彭越完全沒有提防蒯徹的必要。
事實上,蒯徹也的確沒有害彭越的意思,他隻想以自己的方式幫助彭越。
“在下也不知道。”蒯徹搖了搖頭,道,“多半是想解釋一下昨天晚上的事情吧。”
“不去。”彭越沒好氣道,“先生這便回複呂澤的人,就說寡人身體不適,不去了。”
“在下以為,大王還是要去。”蒯徹道,“大王又沒有做虧心事,幹嗎要躲著呂澤?”
彭越想了想,又問武涉道:“先生以為,寡人應不應該去?”
武涉見蒯徹始終沒有在彭越麵前揭穿自己,這會早已經定下神來,當下恭聲道:“在下以為,蒯徹先生說的有道理,大王應該去。”
“好,那寡人便去會會呂澤。”彭越長身而起,又扭頭對著帳外喝道,“彭明,點三百精騎,隨寡人前往北邙山狩獵!”
十裏外,漢軍大營。
呂釋之匆匆進了中軍大帳,向呂澤稟報道:“大哥,剛剛梁軍大營轅門大開,梁王彭越帶著兩三百精騎往北邙山狩獵去了。”
“啥?”呂澤蹙眉道,“彭越這個時候去北邙山狩獵?”
這事可有些出乎呂澤的預料,蒯徹如果真的要鼓動彭越叛漢作亂,這個時候彭越就斷然不會離開大營,難道這裏麵有什麼名堂?或者又是蒯徹的陰謀?呂澤是謹慎,可有時候謹慎過了頭,就變成了多疑,不管什麼情況都非要琢磨個透。
呂釋之不以為然道:“大哥想多了吧,也許彭越就是想去散散心呢?”
呂釋百思不得其解,隻好暫時放下,又叮囑呂釋之道:“這樣,彭越不管他,你還是要密切注意梁軍大營的動向!”
“諾。”呂釋之領命去了。
北邙山距敖倉不到五十裏,快馬兩個時辰就到了。
不過到了北邙山後,彭越卻並沒有發現呂澤的人馬,當下問蒯徹道:“先生,你不是說呂澤在北邙山東麓等寡人嗎,怎麼不見他人影?”
蒯徹攤了攤手,苦笑道:“呂澤的信使就是這麼說的,也許他們等不及,已經進山了吧。”
正好有個樵夫從山裏逶迤而出,蒯徹當下打馬上前,朗聲問道:“這位老伯,可曾在山裏見到一隊人馬?”
“有有有。”樵夫連連點頭,又返身指著山穀道,“就在裏麵,好幾百人呢。”
“這個呂澤小兒,還真是不知禮數。”彭越大怒道,“既然約了寡人,那他就該等寡人到了再一並進山,哼!”
蒯徹搖頭道:“大王就不必跟這種人一般見識了,還是進山吧。”
彭越點點頭,當下催馬進了山穀,親兵校尉彭明一聲大喝,三百精騎頓時如影隨形跟著彭越殺氣騰騰地衝進了山穀。
北邙山中。
田橫的八百門客就靜靜地潛伏在峽穀兩側的密林之中。
倏忽之間,一名門客已經從前方飛奔而回,大聲稟報道:“主公,來了!”
田橫霍然起身,又回頭向身後一名身高臂長的門客道:“發信號,準備動手!”
身高臂長的門客點了點頭,當即挽開大弓,向著虛空射出了一枝鳴鏑,尖銳刺耳的鳴鏑聲霎時衝霄而起,潛伏在峽穀兩側密林裏的八百門客遂即紛紛起身,先用黑布蒙住臉,然後紛紛從背上卸下了角弓,又從箭囊裏抽出箭矢,插在了右首腳邊。
過了不到半盞茶的功夫,數百梁騎便已經潮水般湧進了山穀。
田橫從箭囊裏抽了一枝狼牙重箭扣於弦上,又猛然挽開了鐵胎弓,倏忽之間,冷森森的箭鋒已經對準了穀中一馬當先,控韁飛奔的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