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信?!”虞子期皺眉道,“韓信自信他的雁行陣能破了將軍您的天地三才陣?”
畢書輕輕叩擊著望車的護欄,若有所思道:“天下陣法、變幻多端,卻萬變不離其宗,歸根到底,還是要通過雙方主將的臨陣指揮來實現戰爭意圖的,很顯然,韓信對他自己的臨陣指揮能力很有自信,所以才敢擺出雁行陣。”
“臨陣指揮能力?”虞子期微微頷首,似有所悟。
“對,臨陣指揮能力。”畢書點了點頭,肅然道,“子期將軍,齊國大軍看似擺出了一個龐大的雁行陣,其實這隻是表象,事實上,在韓信的指揮調度下,這個雁行陣就能分解成成百上千個數陣,層層掩護、生生不息,十分厲害!”
“成百上千個數陣?!”虞子期道,“他韓信指揮得過來?”
畢書道:“別人肯定不行,不過韓信,本將軍認為他能行!”
虞子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忽又問道:“那麼……衛將軍你呢?”
“他韓信將兵,是多多益善,我畢書將兵,卻也是多多益善!”畢書兩眼微眯,似有莫名的厲芒從他的眸子深處一閃而逝。
說罷,畢書又回頭喝令鐵牛道:“變鋒矢陣,鑿其中軍!”
“喏!”鐵牛轟然應喏,一邊升起三角令旗,一邊仰天長嗥,“衛將軍有令,鋒矢突進,鑿其中軍;衛將軍有令,鋒矢突進,鑿其中軍……”
楚軍左翼,騎軍陣前。
蒙殛單手控韁,正極力壓製著馬速,胯下的火赤騮已經感受到了殺戳的味道,已經變得極為亢奮,如果不是蒙殛死死勒住馬韁,它隻怕早已開始了極速衝刺。
蒙殛身後,鐵蹄翻騰,馬頭攢動,楚軍左翼的兩萬騎兵正緩緩向前。
時不時的,蒙殛就會扭頭看一眼中軍本陣,某一刻,高高聳起的望車上終於升起了三麵醒目的赤色令旗,而且三麵赤色令旗擺成了一個指向前方的箭頭,幾乎是同時,專門負責傳達畢書將令的傳令騎兵已經從後陣飛奔而來。
“衛將軍有令,鋒矢突進,鑿齊中軍……”
蒙殛嘴角霎時綻起一絲冷冽的殺機,旋又緩緩拉下了麵甲,霎那間,整個臉龐便已經被冷森森的金屬麵甲完全覆蓋,隻有那兩道冷冽的目光,依然透過狹長的眼窟透射而出,那猶如實質的殺戳氣息,竟令人不敢正視。
下一刻,蒙殛又高高揚起橫刀,仰天長嗥:“全軍突擊,全軍突擊……”
幾乎是同時,右翼的兩萬騎軍也向前發起了突擊,向前突擊的兩路楚軍騎兵並沒有避開齊軍張開的翅膀,而是斜斜殺向中路,準備與中路的重甲步兵形成一個鋒矢陣形,整個鋒矢的箭頭便是中路的兩萬重甲,而兩翼騎兵則以騎射交叉支援。
楚軍中路,子車師身披重甲,正向前大步飛奔。
子車師身後,子車布和三百親兵死士如影隨行、誓死追從,旌旗獵獵,腳下的地麵猶如潮水般往後倒退,前方的齊國大軍則以驚人的速度接近,倏忽之間,雙方大軍相距已經不足兩百步,下一刻,一波密集的箭矢已從齊軍後陣掠空而起。
“豎盾,豎盾……”子車師奔行如飛,一邊揚刀怒吼。
“豎盾,豎盾……”子車布和三百親兵紛紛樹盾,山呼響應。
霎那之間,洶湧向前的兩萬楚軍重甲便紛紛舉起了手中的大盾,頃刻之間便在頭頂上結成了一麵巨大、堅固的盾牆,子車師隻是稍稍減緩腳步又略略低頭,便往後隱入了那麵巨大而又堅固的盾牆之下,接著,綿密如雨的箭矢已經從空中攢落而下。
“篤篤篤……”隻片刻功夫,楚軍盾牆上便已經插滿了無盡的箭矢。
“突進,全速突進!”人影一閃,子車師已經從盾牆下現身而出,再次揚刀長嗥。
縱然是高舉著大盾,楚軍重甲的腳步也沒有絲毫的遲滯,山呼海嘯般的號子聲中,楚軍重甲已開始了全速衝刺,密集如蝗的箭矢從齊軍後陣一波波地掠空而起,又在空中交織成綿綿無盡的死亡箭雨,卻根本不足以阻擋楚軍重甲的前進步伐。
“突進,突進,全速突進……”子車師高舉橫刀,猶如怒熊咆哮,在他的胸甲、腹甲、肩甲以及腿甲之上,全都插滿了羽箭,遠遠望去,整個人猶如刺蝟,狀極猙獰可怖 ,可事實上,這些羽箭隻是鍥入了鱗甲的縫隙之中,根本不足以造成致命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