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難道就這樣算了?”呂產色變道,“任由這幾十萬石糧食爛在屋子裏,咱們呂家可真就賠個底兒掉了。”
呂台默然不語,盡管他心裏很不願意,卻必須得承認,這次較量他們已經輸了,他們徹底輸給了白墨那廝,呂台甚至已經做好了壯士斷腕的準備,到最後,他寧可燒掉斥巨資買進的五十多萬石糧食,也絕不讓白墨低價買進!
就在這個時候,忽有家奴進來稟報:“家主,有個自稱是貫仲的趙人求見。”
“貫仲?”呂產聞言一愣,“這次販糧前來關中的兩大糧商之一的那個趙商好像就叫貫仲吧?聽說此人跟趙國老國相貫高是親戚。”
呂台神情微動,當下吩咐道:“請他進來。”
“不見,就說本相已經睡下。”白墨衝家奴揮了揮手,道,“有事明天再說。”
家奴喏了一聲,躬身退了下去,坐在白墨對麵的陳平笑道:“丞相,你這可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喲,這才什麼時辰,你就睡下了?”
白墨攤了攤手,笑道:“本相處理政務乏了,所以早早歇了。”
陳平搖了搖頭,又道:“不過老夫聽說這個馮季可是韓王寵妃馮妙女的族兄,他這次販來關中的十幾萬石糧食也有馮國丈的背景,要不讓太倉令高價吃進這批糧食算了,他們千裏迢迢販糧前來關中幫咱們的忙,也不能讓他們虧本不是?”
“那不行,斷然不可行。”白墨斷然道,“現在吃進,好不容易才打壓下來的糧價隻怕立刻又會漲回去,這樣一來,此前的所有努力可就前功盡棄了。”頓了一頓,白墨又道,“現在不僅不能吃進,甚至連口風都不能露出一絲。”
陳平說道:“可你老這樣躲著也不是個事。”
白墨沉吟片刻後說道:“這樣吧,聽說隴西、北地有些關卡暗地裏違背朝廷禁令,縱容販夫走卒販鹽前往河西,本相這就前去巡視一番,正好借機躲開他們,至於太師您,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本相身上好了,諒他們也無話可說。”
陳平苦笑道:“事到如今,也隻好如此了。”
關於糧價的談判正在呂府的書房內上演。
聽貫仲道明來意,呂產大喜,呂台卻不為所動,淡淡地道:“足下本是販糧而來,現在卻一改初衷大肆買糧,難免有趁火打劫之嫌吧?”
貫仲悶哼了一聲,冷然說道:“我們千裏迢迢販糧前來,原本是為了幫漢國的忙,可是白墨身為漢國丞相,卻眼睜睜地看著我們虧個血本無歸而無動於衷,這又豈是人做的?他白墨能做初一,那就別怨我們做十五了!”
呂產道:“可關中這麼多糧食,你們一家吃得下麼?”
貫仲道:“我們一家吃不下來,難道就不能找別家幫襯?”
呂台道:“問題是這麼多糧食,你們買去何用?趙國、韓國不缺糧吧?”
呂產道:“楚國倒是正缺糧呢,莫非你們打算把糧食賣給楚國?”
“噯!”貫仲急伸手阻止呂產道,“二公子,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連橫、合縱兩盟勢如水火,我們身為趙韓糧商,又豈會助紂為虐將糧食販到楚國去?也不瞞你們,我們已經從楚國弄到了釀造白酒的手藝,打算買下這批糧食釀酒。”
呂台、呂產對視一眼,如果實情真是這樣倒也解釋得通。
當下呂產說道:“好吧,那就請足下開個價吧,你們願意以什麼價位買進?”
貫仲當即答道:“總不能讓關中的同行們虧個血本無歸,對吧?這樣,我們以每石八十錢的價位買進,有多少要多少,如何?”
“每石八十錢?!”呂產大叫道,“開什麼玩笑?!我們買進的平均價位將近四百錢,你以每石八十錢買進,還說不讓我們血本無歸?你你你,這也太黑了!”
“噯,二公子,話也不能這麼說吧?”貫仲略略有些不高興道,“據在下所知,白丞相可是準備坐等糧價跌到每石四十錢,然後才會出手買進,相比白墨,在下厚道多了,總之賣與不賣全在你們自己,在下告辭了。”
說罷,貫仲徑直起身,作勢欲走。
“先生且留步。”呂台這才跪坐起身,打圓場道,“在下二弟魯莽,言語衝撞了先生,還請先生大人有大量,莫怪。”頓了頓,呂台又道,“至於糧價,還可以再商量,做買賣嘛,不就是漫天要價坐地還價麼,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