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師父外出遠行,過了月餘才回到仙霞宮,然而從那以後,師父就一直悶悶不了,愁眉不展,經常獨自於月下孤影徘徊,我好幾次深夜時看到師父在祖師的牌位前暗自垂淚,
有一次我替師父梳頭時,驀然看到師父竟然生出些許白發,按說師父正值壯年,又勤習武功,怎會生出白發,
後來聽門中跟隨師父外出的師兄弟們說,原來我們仙霞宮雖然傳承悠久,但是一直在江湖中聲名不顯,屬於不入流的小門派,直到祖師妙清真人,天資穎慧,又逢奇遇,總算是在江湖中闖下赫赫威名,就算三幫六派這些江湖大派掌門,碰到祖師也會敬重幾份,
那時我仙霞宮弟子行走江湖,碰到江湖朋友,都會略給幾份薄麵,然而我師父卻並非祖師那樣的武學奇才,自繼承掌門以來,沒有辦成任何轟動武林大事,
這次泰山大會,華清閣閣主黎雲裳,連敗天下三十六位掌門,可憐師父剛上擂台,黎雲裳連劍都沒拔,彩袖輕揮,師父就被摔下台來,竟然再也無法站起,敗得最為狼狽,一時天下群豪對師父盡是輕蔑之色,我當時聽了之後心中萬分難過,
後來這件事宮中雖然再無人提起,但是師父卻根本無法釋懷,依舊抑鬱寡歡,再後來有一日,宮中來了一個敵手,這人當年曾經敗在妙清祖師手下,忍辱負重十幾年,日夜勤修,自覺武藝大成,就找上門來,想要一雪前恥,可是沒想到祖師已經逝世,就向師父挑戰,不數合,師父就被打倒在地,
那人冷笑幾聲“當年妙清真人,何等威名,沒想到門下傳人,卻是如此不堪,故人去後,寂寞如斯,可歎,可笑,可憐!”,隨後連這宮中的鎮派之寶,太乙玄清劍也被這人搶走,飄然下山而去,竟無人能擋,
經過這件事後,宮中人心離散,沒多久宮中弟子都逐漸離散下山而去,經此打擊,師父一蹶不振,滿頭白發,隱居山後無涯洞,一心精修宮中祖傳武學,再不下山,
然而學武之道,欲速則不達,更何況上乘功夫依靠勤修苦練卻是修不來的,沒有大機緣,厚積薄發後水到渠成的豁然頓悟,前行之路明晰開朗,再無滯礙,否則就是練一輩子又有什麼用,
至於像太清教秦靖教主那種天下武學過眼即了然通達的,卻是天授其人,百年難遇,別人是學不來的,這些道理我師父也都懂,然而當時那種情況,除此之外,又有何法,
我每隔段時間去給師父送糧食時,見到師父都苦思冥想,愁眉緊鎖,有時又是不停歎息,對月徘徊,身影盡是落寞之色,有一次我聽到師父仰天悲嘯,將手中長劍拋下山穀,
自那以後師父容顏和精氣神都一下子萎靡衰老下去,我那時特別心疼師父,暗自流淚,可是我年紀尚小,根本幫不到她,隻能自己靜靜修煉師父傳我的武功,
有一次我練劍入神,待到收了劍勢,才發現不知道師父什麼時候已經來到我旁邊,笑著連說“好!好!好!”,那是我那麼久以來,第一次看到師父臉上有了一點笑意,
然後師父對月凝望良久,不知在想什麼,隨後低頭看了我許久,眼中盡是期許之色,從那以後,師父就離開了無涯洞回到仙霞宮,專心教我功夫,隻要我練的好時,師父臉上就會浮現笑意,我心中也就特別開心,
雖然師父從來沒說,但是我知道師父把所有的希望我寄托在了我身上,我修習武功就更加勤奮用心,如此匆匆數年,我也已經長大,師父就讓我下山曆練,我也一心想要功夫大成,振興師門,唉,
想那李明誠是西夏有數的高手,縱然我祖師複生,也未必能有勝算,如果你我今天難逃此劫,振興師門,從此再也無望,”,蘇瓊羽說罷,又是一聲悠悠歎息,
張天陽聽完說道“蘇姑娘,此事本與你無關,你身肩師門重任與希望,你還是早早離去罷,”,
蘇瓊羽說道“如果我今天就此離去,就算我能光大我派,師父知道我如此行徑,也定然不會開心,對我反而會失望之極,更何況你救我性命,又是為國為民之事,如果我臨危舍你而去,從此道心不穩,今生更談何修煉至絕頂之境,死生有命,道義不忘,”,
說罷再不言語,揚鞭催馬,飛馳而去!
正是:仗劍行千裏,微軀敢一言!曾為大梁客,不負信陵恩。
蘇瓊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