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五十三章(2 / 2)

棠棠一說起在深山躲藏的那段經曆就興奮得不得了:“娘,你都不知道藤兒姐姐有多厲害,她能找到好多藏身的地方,山洞獵坑樹屋她都帶我藏過,她還能在山裏找到好多好多吃的東西,有鬆果蘑菇野果野菜,還抓到野雞野兔了呢!不過兔子太可愛了,我沒舍得吃,就放走了……”

棠棠說的興奮,宋蝶聽著卻很心疼,忍不住摸了摸藤兒的頭道:“辛苦你了。”

藤兒睜著明亮的大眼睛看著她,有些不解她為什麼要說辛苦了,這些明明都是很尋常的事情啊。

宋蝶心裏又是一酸,兩個孩子都吃盡了苦頭,她決定親自下廚給他們做點好吃的補補。

東宮,顧玄啟收到宋蝶平安抵達涇州的消息後,獨自在殿中坐了許久,直到天黑,才起身去往甘露殿。

寧慶帝正在批閱奏折,聽到太子求見,便召了他進來,見他衣冠齊整神情肅然,猜到他有話要說,便擺擺手摒退宮人。

“說罷,這麼晚了,有何事要求見朕?”寧慶帝問。

“聽聞紹老學士在獄中病的極重,兒臣想求父皇恩準紹老學士出獄。”顧玄啟道。

“朕已經讓太醫去給他診治過了,也開了藥。”寧慶帝說。

“獄中髒亂悶熱,恐不利於養病,還望父皇放紹老學士回家養病。”顧玄啟堅持道。

“他罪名確鑿,如何能放出獄?”寧慶帝不悅道。

“紹老學士素來清廉,兒臣敢擔保他與貪汙案無關,所謂罪名,不過是栽贓陷害,望父皇明察!”顧玄啟鏗聲道。

“是否栽贓,自有大理寺定奪。你想為他擔保,還是先想法子洗清自己的嫌疑吧。”寧慶帝沉聲道。

“兒臣行的正坐的端,無需洗什麼嫌疑。”顧玄啟從容道。

寧慶帝見他不以為意,氣得拿起一遝奏折挨個念道:“這是參你徇私舞弊的,這是參你縱容屬臣貪汙公款致使上百萬人受災的,這是參你私開錢莊斂財的,還有這個,是參你排除異己濫殺無辜的……”

寧慶帝說完將這遝奏折往下一扔,揚聲道:“若非朕將這些奏折都壓了下來,你以為你還能安穩地做這個太子嗎?”

顧玄啟掃了眼地上散落的奏折,突地一笑:“這些,不正是父皇想看到的嗎?”

寧慶帝愣了下,隨即怒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兒臣說錯了嗎?若非父皇刻意縱容引導,便不會有今日如此激烈的黨爭,更不會損失那麼多肱骨大臣,父皇您自以為帝王權衡之術用的巧妙,可看到那麼多官吏卷入黨爭丟掉性命,您心裏難道就沒有一絲愧疚和可惜嗎?”顧玄啟語氣愈發激動,“還有此次江河決堤上百萬人受災,父皇您明明知道是聞家故意動了手腳並以此栽贓兒臣,卻非但不嚴懲聞家,還任由他們汙蔑兒臣,就隻是為了讓黨爭能持續下去!再這麼鬥下去,朝中還有多少賢能可用?百姓們還能有多少安定的日子?大寧朝又能延續多久……”

“放肆!”寧慶帝怒拍桌子,“這大寧朝還是朕做主,輪不到你來指教朕!你被人栽贓陷害是你自己無能,怪什麼黨爭?哪朝哪代沒有黨爭?朕當年也是這麼過來的!你若是連這點小事都承受不住,還是趁早退位讓賢罷!”

“是,每朝每代都有黨爭,但這並不代表它是必要的。若是讓兒臣踩著無數人的鮮血來坐穩這個太子之位,兒臣寧願不當這個太子!”顧玄啟辯駁道。

“你……”寧慶帝怒而起身,“當不當這個太子不是你說了算,是朕說了算。朕看你是腦子不清醒了!你去五台寺給朕好好反省一段時間,什麼時候想通了什麼時候再回來!”

“比起兒臣,父皇您才更應該多讀幾本佛經,也好對天下百姓多幾分仁慈!”顧玄啟冷聲道。

“逆子!”寧慶帝氣得抓了個硯台朝他扔了過去,“來人,即刻送太子去五台寺嚴加看管。沒有朕的允許,任何人都不得進出五台寺!”

顧玄啟沒有躲避,任由硯台砸到頭上,他抬手摸了下,有血,他不以為意,從容地轉身,跟著宮人走出甘露殿,連夜被押往五台寺幽禁。

去往五台寺的路上,顧玄啟絲毫不覺得後悔。聞家繞了一大圈利用紀良娣甚至宋蝶設了個局想要離間他和父皇的關係,殊不知他和父皇之間的矛盾遠不在此。

他身為一國儲君,和父皇最大的矛盾,就在於政見不同。從前他收斂鋒芒韜光養晦,可如今卷入黨爭丟掉性命的官吏實在太多,更出了江河決堤這等‘人禍’,他實在不願再忍耐,這才在今晚求見了父皇,一為勸諫,二為攤牌。

去之前他就知道會徹底惹怒父皇,但他還是去了。因為這些話,他不得不說。除了他,也不會有第二個人敢說。

正因為早就料到了會被幽禁,他才提前送了宋蝶出宮。有他安排的人手,宋蝶和兩個孩子大可在涇州平安度日,而不會被他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