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我的這個提問,老鼠依舊一副得意的笑容,看著我。
“這個情報是要收費的喲,桐人。”
我把歎息吞了回去,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我答應你。向神……啊,不,是向係統發誓,不管發生什麼都不會怨恨你。”
假使,ExtraSkill的習得任務對生命有危險,這些都是由我自身去判斷的事情了。聽到我的這番誓言的阿爾戈深深的點了點頭,跟我來,並轉身過去。
接下來的路,不是購買了地圖,或者沒有無限大的好奇心與忍耐力的話我想都是不會探開的。我倆攀登起坐落於廣闊的——直徑幾乎與第一層沒有差別——二層地界上布滿樹木的平頂山係的岩壁,鑽進小小的洞穴之中,順著如同水道滑梯般的地下水流滑下。戰鬥大概也經曆了三次,但對於為了攻略BOSS在第一層將等級提升到極致【第一層的極限】的我來說根本不在話下。這樣的行走,大概持續了足足三十分鍾吧。
從全局地圖的位置來判斷,我們大概是來到了坐落於第二層南端的,最高的一座岩石山的山頂處。環視四周,有一個被岩壁圍城的小空間,一股泉水與一棵樹,還有就是——一座小屋。
“…………這裏嗎?”
對於我這不說自明的問話,阿爾戈點了點頭,毫不猶豫的走到了小屋旁。這個樓梯也毫無危險似地。緊接著我把出現在眼前的,門扉猛的推開。
屋中有幾件家具,與一名肌肉發達,腦袋禿禿十分光滑,嘴巴周圍長滿豐厚的胡須的半老男性NPC。他的頭上有一個金色的“?”圖標。這就是任務開始的標記。
我用視線詢問阿爾戈,她則是再度點了點頭。
“那人就是教授ExtraSkill〈體術〉的NPC喲。我提供的情報就到此為止了。是否要接受這個任務就取決於桐人你了。”
“……體,體術?”
這是經曆了封測時代的我,完全沒有聽過的名字。“這可是奉送喲”阿爾戈說完這話,追加了幾項情報。
“〈體術〉是不用武器以空手進攻的技能……這是我的推測。大概在武器掉落,或者超過限界損壞時及其有用的吧。”
“哦,哦哦……的確如此,和〈冥想〉不同啊。怎麼說呢……對了,剛才那幫忍者為何拘泥到那種地步,原因就是這個啊……”
?對於臉上浮現出這個圖標的阿爾戈,“這是奉送喲”我也說出了這話,開始了解說。
“對於忍者來說,在人的印象中使用的武器就是忍者刀與手裏劍,不過遊戲業界所說的卻稍微有些不同。空手一擊讓人頸部折斷。自古以來就是遊戲忍者最高峰的形態。小太郎他們大概是為了〈完成〉忍者這個形態才想要體術這個技能的吧。——不,等等。那些家夥既然不知道這個地方,為何卻知道體術這個技能的詳細情況,還有阿爾戈持有這個情報呢?”
“……這是奉送的奉送喲。那時在封測時代結束時期,從第七層的NPC那裏,得知了〈第二層的體術達人〉的情報。而我則是在這之前,靠著自身的力量發現的。那兩個忍者,大概是在封測時期從第七層的NPC那裏得知的吧。因此,他們才想到要從奉送了那本攻略集的我的手裏,買取位於第二層的ExtraSkill的情報吧。”
“既……既然如此,為何當時你不說‘不知道’呢?那樣的話,就沒這煩人的事情了啊。”
麵對我這個想當然的問題,阿爾戈掛起一副不爽的表情,說:
“……要是說了‘不知道’這話,可是會讓我這個情報商的麵子受損啊。”
“……所以,你就說了‘雖然知道但是不賣’這話嗎。嘛啊……心情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我把歎息吞了回去,再次望向坐在小屋中央類似於榻榻米上的NPC,就像是坐禪一樣。
“……那麼,你不賣給他們的理由,是因為你怕買家會恨你嗎。不過,照你這麼一說,你在這個行當上的敵人還真是多啊…………”
“賣出情報或者被賣的這種怨恨,隻要過三天就會忘記的了!不過,這個情報卻不一樣!搞不好的話,那份恨意會持續一生的喲……”
我看了下阿爾戈抖動著的矮小身軀,稍微猶豫了一會兒,隨後毫不猶豫了點了點頭。
“之前我就說了吧,我必須要親身體會一下。好吧,我答應你。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不會怨恨阿爾戈你的喲。”
隨後我踏進了小屋,來到了坐禪的大叔前。身著破爛不堪道服的大叔,望著說,說道:
“你是想要入門的人嗎?”
“……是的。”
“這修行可是很長很凶險喲?”
“正合我意!”
簡短的問答結束後,大叔頭上的“?”標記變成了“!”,視野出現了任務受領的Logo。
稱號改為師父的大叔把我帶到了小屋外,被岩壁包圍的庭院一端的巨大岩石前。師父敲了敲那個高兩米,寬幅一米半的岩石,左手捋著胡須,說:
“你的修行隻有一項。就是用雙拳,把這個岩石打裂。隻要能夠完成,我就把我所有的技藝都傳授與你。”
“…………稍,稍微等等。”
這預料外的展開讓我稍微有些慌神,我輕輕地敲了下那塊巨大岩石。習慣了遊戲之後,憑借感觸,就能知道該對象具備多大的耐久度。從我的手上傳回的是,〈差一點就能達到無法破壞(immortal)物體〉的超絕硬度。
嗯,這是不可能做到的。
做出這個判斷的我,為了取消這個任務,再次麵向師父。不過,比我更快一步——
“直到你打裂這塊岩石前,都不許你下山。你必須得立下這樣的誓言。”
說出這話的師父,從道服中拿出了一樣奇妙的物體。左手上所持的是一個硯台。右手則是一個粗大而華麗的——筆。
不好的預感,這樣的言語像是化作立體字浮現在我的頭頂,同時傳遍我的全身。
啊,那個,我今天就告辭了!
還是比我快一步,師父右手以華麗的速度一閃。筆尖插入硯台中,沾上飽滿墨汁——刷刷刷!在我的臉上炸裂開來。
在這個瞬間,我終於領悟到了阿爾戈那個胡須的秘密了。
她在封測時期靠著一己之力發現了這名大叔,並接受了任務。接受了這個任務,也被告知了要破壞類似於這樣的岩石,同時臉上還被胡亂畫了一通。也就是那個——左右各三撇胡子。
“哦,嗚啊啊啊!?”
我發出這不成體統的慘叫聲,同時仰倒過去,與站在不遠處的阿爾戈眼神交彙。充斥著她整個臉龐的是,哀愁與共鳴——以及強忍著爆笑的表情。
從毛筆的攻勢中解放出來的我,換忙用雙手擦臉。不過,墨水像是速幹性似地,不管手怎麼擦也擦不掉。師父看了看我,點了點頭,說出了另一番極具衝擊的台詞。
“這份〈證明〉,在你打裂這塊岩石,完成修行之前都無法消去。我相信你行的,我的弟子喲。”
隨後,師父慢慢悠悠的回到了小屋,消失在了門的深處。
站在那兒足有十秒的我,望向一直保持著微妙神情的阿爾戈,問:
“這樣啊……阿爾戈,你在封測時期接受了這個任務啊……然後放棄了對吧。所以,沒辦法隻能留著這個胡須直到封測完畢的那一天。結果,塑造出了情報商〈老鼠〉的角色,為了在這個正式服務器內繼續從事這份工作,你隻能繼續畫上這樣的裝扮……應該是這樣吧。”
“不錯!很完美的推理喲!”
老鼠啪啪的拍起手來,繼續說道:
“該怎麼說呢,桐人,你賺到了啊!作為結果,你可是同時得到了〈胡須的緣由〉和〈ExtraSkill〉兩個情報了喲!作為祝賀,我在告訴你一個情報吧。這塊岩石……可是被稱作鬼石的喲!”
“…………我想也是。”
拚命忍耐著不要癱坐在地上的我,打算賭一下這最後一絲的希望,向阿爾戈問道。
“……我說,我臉上這個塗鴉的樣式,和你的胡須一樣麼?”
“不,有很大的不同。”
“哦……是,是怎麼樣的感覺呢!?”
如果,不怎麼顯眼,或者雖顯眼但感覺很酷的話,我就還有背負著這份烙印回到日常生活的選擇。我沒有勇氣從泉水中倒映中查看自己的臉,阿爾戈端詳了我的臉差不多三秒鍾——說道。
“怎麼說呢。用一句話來描述就是……〈桐人A夢〉!”
像是到了極限似地,阿爾戈突然倒在了地上,兩腳不斷的拍打著地麵,“唔哈哈哈哈!喵哈哈哈哈哈!!”持續發出這巨大的爆笑聲。也不知持續了多久。不知持續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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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山上待了三天三夜,經過了萬分艱難的奮鬥,終於是把岩石打裂了。沒有落到怨恨阿爾戈一生的境地還真是幸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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