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朧幻劍的輪舞曲
艾恩葛朗特第二層
2022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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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別……別開玩笑了!!”
*
途中突然傳出的大叫,讓我停下了腳步。
嗖嗖嗖的橫向邁出數步,把背貼在NPC商店的牆壁上,窺視前方的情形。道路前是一個稍寬些的廣場,騷動像是從那兒傳來的。
“複,複原啊!!給我複原啊!Plus4啊……給我恢複到那裏啊!!”
再次,傳出喊叫聲。從內容來看像是玩家和玩家的矛盾似地。即便這裏是在〈犯罪防範程序圈內〉——艾恩葛朗特第二層主街區〈烏爾巴斯〉的中心部位附近,雙方玩家都不會給對方造成實際性的傷害,而且和這事毫無關係的我更沒必要躲躲藏藏。
但,即便腦中是這麼想,我還是不得不拿出比平時多三成的警戒心。因為我,等級十三的單手劍士桐人,現在大概是在艾恩葛朗特中最為禁忌的獨行玩家……因為〈我是第一個被作為封弊者的男子〉。
*
二〇二二年十二月八日星期四,死亡遊戲SAO開服的第三十二天。
距離第一層的BOSS怪獸〈illfang·the·KoboldLord〉被打倒,烏爾巴斯的傳送門開通,已經有四天了。
四天內,於第一層BOSS區域發生的事件,多少也應該從前線玩家那兒傳播開來了吧。習得了事前情報中沒有記載的刀技。聯合部隊領隊〈騎士〉蒂爾貝魯的死亡。還有,在封測時期登上了比誰都要高的層階,憑借在那兒得到的知識打倒了BOSS,並奪取了最後一擊的一名〈封弊者〉。
所幸——應該可以這麼說吧,雖然桐人的名字已經廣為流傳了,不過之間見到麵貌的再怎麼說也應該隻有四十人左右。而且SAO這個遊戲,也不會對毫無關係的人在Cursor中顯現名字。正因為這些,即便我就這樣走過去朝他們扔石頭都沒事。嘛啊,假使我扔石頭過去大概也會被紫色的係統障壁所當下吧。
即使如此,我還是慎重起見地卸下了從第一層BOSS那兒得到的稀有防具〈Coat·of·Midnight〉,並在額頭上綁上一條寬大的花頭巾,就我個人而言還覺得挺完美的。變裝之後潛入主街區,也並不是要去見誰,而是為了補充回複藥,攜帶食物,還有維護裝備才不得已而為之的。離烏爾巴斯主街區東南方向三公裏處的小村〈瑪洛梅〉雖然也有道具屋,不過商品種類並不怎麼豐富,而且還沒有NPC鍛造師。
*
在確定“別開玩笑了”的這番罵腔並不是衝著自己來的之後,我對著無法堅定覺悟的自己歎了口氣,接著再次邁開步伐,朝著下一個目的地,也就是騷亂的發源地的烏爾巴斯東部廣場走去。
不到一分鍾,我便來到了形狀像缽一樣一樣凹下去的圓形廣場。雖然在午後三點的〈攻略時刻〉會來很多人,不過此時距這個街區開放還沒有幾天時間,很大程度上應該是從第一層〈初始之街〉來此觀光的玩家吧。
這些觀光的人流在廣場的一角處停了下來,那邊斷斷續續的發出了與之前相同的喊叫聲。走到人牆附近的我,順著縫隙擠了進去,為了探尋騷亂的理由伸長了脖子。
“為,為,為什麼會這樣啊!!為什麼Property會下降了啊!!”
臉漲得通紅,不斷叫喊的男子,我好似見過。他並不是觀光客,而應該是於最前線附近戰鬥著的玩家。雖然沒有參加討伐第一層BOSS的聯合部隊,不過應該也是等級比較高的玩家,這從身著金屬防具以及帶有三根犄角的頭盔上就能看出來。
比什麼都要吸引人目光的,就是戴著三根犄角頭盔的男子右手中的單手用直劍。由於在圈內刀刃無法對誰產生損傷,不過在人群中不斷揮舞著劍,多少還是引起了騷動。不過男子就像血氣上湧似地,不斷把劍尖砸向石板地麵,同時放聲大叫。
“為什麼連續四次都失敗了啊!變成Plus0這點也太過分了吧,這樣的話還不如交給NPC去做呢!給我負責啊,臭鍛造師!!”
——暴露在這瘋狂的罵聲中數分鍾以上,隻得擺出一副困擾的表情直立不動的,是身著土氣茶色皮革圍裙裝備的小個子男性玩家。
廣場的一角鋪著灰色毯子,上麵狹窄的空間內擺放著椅子和砧座,還有陳列棚。那個絨毯是〈Benders·Carpet〉,絕不是什麼廉價之物,是要在街道中擺出簡易玩家小店,旅行商人的必備之物。當然沒有carpet道具也能在街上進行道具的買賣,不過處於放置狀態的道具的耐久力會不斷的減少,而且必須保持警惕防止偷盜。各層主街區商人們擺放著各種各樣的地毯開店十分熱鬧,隻不過在死亡遊戲化的SAO正式服務器開服之後,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開店。不,這麼說來,這也是第一見到不是NPC而是由玩家開設的鍛造屋啊。
情況確認至此,我終於明晰了騷亂的緣由。
把劍不斷砸向地麵發出砰砰聲響並不斷嚷嚷的男子,大概是將劍的〈強化〉委托給了這位如今垂頭喪氣的鍛造師了吧。一般來說同等級的鍛造,玩家的成功率要比NPC高得多。當然,提高關聯的技能熟練度是必要的,這些某種程度上能夠識別出來。生產係技能所需的道具——鍛造的話就必須得是〈Blacksmith·Hammer〉係——要依據熟練度的程度來判斷是否能夠裝備,這個遊戲的設定就是如此細微。現在,離我數米開外,消沉的鍛造屋的砧座上擺放著的是〈Iron·Hammer〉,比起這條街上的NPC使用的〈Bronze·Hammer〉技能要求要高出很多。
也就是說,那個鍛造師強化武器的成功率要比NPC高出許多,如果相反的話這筆交易也不可能作成,為此三角男才會把愛劍托付於他吧。
——不過。很遺憾的是,SAO中即便熟練度很高,但武器的強化成功率也不會達到百分之百。即便失敗概率有三成,連續兩次失敗的概率也有百分之九,三連敗的概率也有百分之三,悲劇的四連敗也有百分之零點八的概率。
讓人吃驚的是,在網絡遊戲的世界內,這種程度的數字屬於〈極小概率發生的事件〉。我以前所玩的遊戲中,還存在著掉落概率為百分之零點零一這種讓人直呼“太假了吧!”的道具存在,隻有少數擁有極強好運的玩家才能得到。雖然我祈求在SAO中不要有如此鬼畜概率的稀有道具,不過肯定會有的吧,而我就是為了這個而在迷宮中打拚的吧……
“……怎麼搞的啊,這個騷動。”
不經意間,這樣的細語聲從右側傳來,我吃驚的向右望去。
站在那裏的是,體格纖細的細劍使。白色的皮革束腰上衣【leather·tunica】,淡綠色的皮製緊身褲【leather·tights】。胸部上裝備著銀色的presto·plate。讓人一眼望去宛如不應存在於艾恩葛朗特的妖精一樣清爽,不過其身披的從頭到腰的土氣鬥篷卻把這層印象完全擊潰了。本來這就是不必要的。如果她把鬥篷取下,露出栗色長發,以及妖精般的美貌的話,一定會吸引周圍觀光客的眼球吧。
我深吸一口氣讓頭腦恢複冷靜,對著這個世界為數很少的……實際上僅有五人的可以被稱作〈朋友〉的她說道:
“好像是因那三角男強化劍而產生的……”
說到這裏,我才意識到我自己也和身旁的女性一樣進行了變裝。將黑色的外套換成了粗獷的皮革鎧甲,頭上戴著青黃條紋的大頭巾,我並不認為這身變裝會讓人輕易看破。因此,我好歹也應該裝作第一次見麵,說出相應的話來吧。
“……啊,那個,誒……我們以前見過嗎?”
試著說出這話之後,灰色鬥篷內射出了如同細劍水平兩連擊般的犀利視線,直接貫通我的眉間。
“不要說是見過了,我想我們還一起吃過飯,一同組過隊喲。”
“……啊,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我還借給你過浴室啊。”
哢。長靴——正式名為〈Boots·of·Hornet〉的銳利鞋跟直接砸在了我的右腳上,讓我喪失了一部分記憶。
我輕咳一聲,用手抓住細劍使的衣襟,把她帶到了數米之外四下無人的地方,重新打了聲招呼。
“呀……呀啊,亞絲娜。好久不見……也不是啊,才兩天不見。”
“你好啊,桐人君。”
反正都是虛擬體什麼的,〈君〉字就可以不要了,我兩天前和她見麵時就這麼說過。不過看來,對於VR遊戲初學者的她,這點還是無法妥協的。既然如此,那我也用〈亞絲娜桑【以下省略‘桑’字】〉來稱呼她時,卻被她回以了“太麻煩了,算了吧”,女人心還真是海底針啊。
總之,在和平的完成打招呼之後,我把依舊吸引著許多人視線的鍛造屋的事情簡短的進行了說明。
“騷動看來是三角頭盔男委托鍛造師強化自己的劍,然而經過四連敗數值回到了+0,才讓他血氣上湧的吧。嘛啊……他的心情我也明白……四連敗啊。”
說完,在我所知的範圍內,艾恩葛朗特中最冷靜最迅速的(這裏我還想加上最美麗,不過由於防騷擾程序的緣故被自主規避了)玩家亞絲娜,稍微鬆了鬆肩,道出了自己的看法。
“有失敗的可能性,這點委托人也應該知道吧。那個鍛造師,不是把店內武器種類的成功率都貼出來了麼。而且,如果失敗的話隻收取強化素材費用而已,手續費就不收取了。”
“誒,真的嗎?還真是個良心商販啊……”
我想起了一直低著頭得那個小個子鍛造師玩家的身影,這麼說道。說真的,原本還對三角男抱有四成的同情心,在聽到這些之後數字下降到了兩成。
“……大概,最初失敗的開始,他就已經頭腦發熱的再一次,再一次的委托強化了吧。頭腦一充血就會奮不顧身地幹下去,多半所有的賭徒都是這樣的吧……”
“真是富有實感的評論啊。”
“沒,沒什麼,隻是一般的評論而已。”
要是此時把我於封測時期,將全部財產押在第七層的怪獸鬥技場的經驗談開誠布公的話,好感度非但不會上升反而會下降吧,由於直覺做出了此般判斷,因此我移開了視線。亞絲娜掛著懷疑的麵孔持續了數秒,好在還是轉移了話題。
“……嘛啊,我也覺得他有些可憐,不過也不至於那麼興奮吧……隻要攢夠素材的錢,再挑戰就行了。”
“嗯……不是,再挑戰是不可能的。”
“為何呢?”
看著歪起頭來的亞絲娜,我用大拇指指了指掛在自己身後的愛劍〈Anneal
Blade+6〉,開始了解說:
“那個三角男的劍,和我這把一樣,都是〈Anneal
Blade〉。大概他也完成了第一層的那個艱辛的任務了吧。而且他還努力的通過NPC鍛造屋把劍強化到了+4。嘛啊,至此為止幾乎都成功了。不過從+5開始成功率就會有所下降,所以他才會交由玩家來做吧。然後最初進行了一次,失敗了,數值下降到了+3。為了把數值升回去,又嚐試了一次,結果再次失敗下降到了+2。之後重複之前的步驟。第三次第四次的嚐試全都失敗了,才變成了+0……就是這樣。”
“……不過,從這裏開始應該就不會再下降了啊,隻要繼續朝著+5努力的話……”
話說至此,亞絲娜像是理解了我要說出的言語似地,隱藏在鬥篷中的榛色眼瞳微微睜大了些。
“這樣啊……〈強化嚐試上限次數〉。Anneal
Blade的嚐試上限,好像是……”
“八次。也就是說,四次成功加上四次失敗已經用光了。現在那把劍,已經無法再進行強化了。”
是的——這就是SAO中,武器強化係統的可怕之處。
在這個世界,各種各樣能夠強化的裝備,都被設定了〈強化嚐試上限〉的屬性。那並不是〈強化可能的上限次數〉。而是能夠嚐試多少次強化的數字。比如初期裝備的〈Small
Sword〉的嚐試上限僅有一次,如果失敗的話,那把劍絕對不會上升到+1了。
更加惡心的是,強化成功率在某種程度上是要依靠所有者努力打拚的能夠操作的點數。找尋功夫高深的鍛造師是想當然的(極端來說可以讓自己把鍛造技能修煉到極致,不過這怎麼說都是不現實的),而且強化所必須的素材如果越奢華的話,成功率就會越高。
通常,玩家鍛造屋都是使用的七成成功率的便宜強化素材。如果委托者想要提高成功率的話,就必須支付道具素材費用,或者自己去收集。
所以,要說那個三角男有什麼應該被譴責的地方的話,就應該是在頭腦發熱時,持續不斷地的進行了後麵的強化。如果在第一次失敗之後,深呼吸讓頭腦冷靜下來,追加支付把劍恢複原狀便可。這樣的話,寶貴的Anneal
Blade也會避免變成+0,而且試行次數也用完了的悲劇境地。
“…………原來如此。這個……也確實,他的那種狂暴的心情我多少也理解。隻有一點點。”
對於亞絲娜的評論,我點了點頭,同時對那悲哀的劍進行了默哀,就在這時,一直都在那兒嚷嚷的男子的聲音突然停了下來。放眼望去看來是男子的兩名夥伴趕來了似地。兩人分別把手搭在他的肩膀兩側,拚命的勸解道:
“……我說,沒關係的,重新來就好琉菲奧爾。今天開始我們會幫你做Anneal
Blade的任務的。”
“隻要努力一周就行了,這次讓我們朝著+8努力吧。”
……哦哦,如今依靠三人隻要一周時間便可啊。能夠早些明白這點就好了啊。
觸物生情讓我產生了這樣的感想,
……你,可要珍稀自己的朋友喲。還有就是下一次不要再賭博了喲。
懷著這番感慨,守望著他們,三角男也就是琉菲奧爾在勸說之下,終於恢複了冷靜似地,耷拉著肩膀離開了廣場。
在他的身後,一直保持沉默被責罵的鍛造師,畏畏縮縮的搭話道:
“那個……真的是,很對不起。下一次,我真的,真的會努力的……啊,真是的,可能你已不會再委托我了……”
停下腳步的琉菲奧爾,看了下鍛造師,改變了語氣,用無力的聲音,說:
“……不是你的錯……剛才說了你那麼多,真是抱歉……”
“沒……那也是我分內的事……”
於皮革圍裙前將雙手緊握,不斷向下點頭的鍛造師男子,仔細看去像是隻有十歲左右。稍細的下垂眼配合著毫無造作的中分發型,這麼看來,還真給人一種〈生產係角色〉的感覺啊。如果此時的他,再矮小再胖一些的話,毫無疑問就是〈矮人〉族了……不,沒有胡須的話應該是〈Gnome【地精】〉族啊。
想著這些的我依舊遠望在那兒,隻見鍛造師向前邁出一步,再次深深低下頭,說:
“那個,我想這件事我必須得道歉不可……這個,是由於我的緣故讓AnnealBlade終結在了+0這裏,如果不嫌棄的話,就讓我用八千元買下那把劍吧……”
嘈雜……周圍看熱鬧的人發出了喊聲,我的喉嚨深處也傳出了“哦哦”的聲音。
按現在的行情,作為任務報酬剛入手的全新的AnnealBlade+0大概是一萬六千元。雖然不過是八千元的半價,不過同為+0的劍,琉菲奧爾所持的已經是用完了嚐試回數,統稱為〈End品〉的東西。恐怕市場價是在這八千上還要打半折,也就是四千元。作為道歉這個價格也是破例了。
琉菲和他的夥伴們呆了一會兒,在相互對視後,一同緩緩點了下頭。
*
一連串的事件終於落下了帷幕,三人組,以及圍觀的人都消失在了廣場上,再次響起鐺、鐺的鐵匠錘音。擺地攤的矮人……不,是鍛造師,再次鍛造起了鐵砧上的武器。
我與亞絲娜在圓形廣場對麵的長椅上坐了下來,差不多能夠聽到這些聲音。
本來我是不打算在廣場逗留這麼久的,應該趕緊辦完事盡早離開烏爾巴斯才對。但預訂發生變化的理由有兩個。第一是,遇到了在艾恩葛朗特中為數不多的,不會稱呼我為〈肮髒的封弊者〉的亞絲娜,我才想著要複習一下日本語的使用方法,另一個就是——本來我要辦的事,怎麼說呢,就是強化背上的AnnealBlade+6.
烏爾巴斯東側廣場,出現了一位手藝很精的玩家鍛造師,這是我昨日在馬隆村聽到的傳言。想著,是時候應該試著把劍升級到+7了,既然如此就必須添置強化用的素材,為此我才變裝潛入了烏爾巴斯,不過這個意外的事件卻搶先發生了。
其實,我現在馬上可以走到鍛造屋前,說出“麻煩你幫我強化”這話。那個矮人……不,那個小哥我也是第一見到,應該不會說出“我不會為封弊者強化武器,走開”的話來吧。
不過,經過剛才的事件,我多少也感受到了壓力。既然同為AnnealBlade,成功率都設定在七成,從+4到+0,概率上也是會發生的,但那應該是最大的悲劇吧。如果相同的命運降臨到我的身上,我倒是不會那麼激動,隻不過可能會我在小屋裏三天左右吧。
在這種精神狀態下委托強化的話,怎麼說呢……有些失禮吧,我感覺自己可能會受到琉菲奧爾的衰運的拖累,我的劍也會鍛造失敗並降到+5吧。此時發出“啊哇哇哇”的叫聲,同時追加素材再度挑戰的話,可能會降至+4啊。當然這些都是毫無根據的話,〈網絡遊戲的強化賭博〉是無法用邏輯預測得到的……
“…………然後呢?”
突然間,身旁響起了這樣的話音,我恍惚的看了過去。
“誒?什麼?”
“……什麼都沒有。不是你叫我到這裏坐下的麼?”
亞絲娜直直盯著我。
“誒,啊,對,對了。抱歉,我在想些事……”
“想事……桐人君,難道也想委托那位鍛造師強化嗎?”
“誒,為,為什麼你會知道啊?”
我猛地身後後移,細劍使有些惱火的說:
“前天在瑪洛梅遇見時,你不是說了要去東部岩山區域狩獵〈Red·Spotted·Beetle〉吧。那麼,那應該是為了收據強化素材,不是嗎?”
“哦……哦哦。”
我不由得發出感慨。
“……什,你的反應?”
“不是……隻是在四天前,還不知道隊友名字會有顯示的人居然會說出這些話來……啊,真,真是諷刺啊。真是讓人感動啊。”
“…………”
這番發自內心的言辭對方大概會理解的吧,亞絲娜卻擺出一副微妙的表情,稍微緩和了語氣,
“最近學習了很多啊。”
道出這話。我不知為何十分高興,站起身不斷點頭。
“這樣啊,恩,這很好啊。知識的有無,幹什麼事的結果都會有所不同。如果有想知道的事情就盡管問吧。不管怎麼說我也是原封測者,到第十層為止,不論是商品目錄還是MOB的叫聲我都有收集……”
我蹬鼻子上臉的說出了這話,就在此時我才發現自己正犯了一個很大的錯。
就和所說的一樣,我是原封測者,同時也是現在〈擁有大量的信息,隻為追求自身利益的邪惡封弊者〉。從一層BOSS攻略戰死亡的蒂爾貝魯的夥伴開始,討厭我這種蛇蠍般的性格的高級玩家應該有不少了吧。雖然用皮革鎧甲和大頭巾進行了變裝,不過走進的話應該還是會有人認出我是桐人的,和我並排坐在長椅上交談的亞絲娜也有可能會被當成是封弊者的同伴。在這個人多的地方悠閑的交談,無知也要有個度啊……
“啊……抱,抱歉。突然想起些急事。”
說出這拙劣的借口,同時打算站起身的我的肩膀被——
細劍使那纖細的食指指尖製止了,她用極細的音量但毅然般的語氣,低語道:
“……你背負了其他人對原封測者的所有極度和仇恨,這點我想你做的有些過了……不過這也是你的選擇,我無權指責。但,既然無權指責你,我隻好選擇尊重。不管他人怎麼說你,我都無所謂。如果討厭被你當做朋友……夥伴的話,一開始我就不會向你搭話了。”
“…………我服了。全部……都被你看穿了。”
咳嗽一聲,我再次坐到了長椅上。
一層BOSS房間自稱為封弊者的理由,以及數秒前想要逃亡的原因,她準確無誤的都給說中了,這讓我隻得發出咕的聲音。敗了,我輕輕舉起雙手,看到這些亞絲娜在鬥篷內露出了微笑,說:
“你如果是艾恩葛朗特的職業玩家的話,那一直在女子校上學的我就是心理戰的專家喲。通過虛擬體的臉色讀取心理這些都是小菜一碟。”
“那……那還真是沒看出來……”
“所以,該你告訴我了吧,你猶豫武器強化的原因。其實,我今天也是為了委托那位鍛造師強化武器而來的。”
“誒……”
聽到這意想不到的話語,我瞥了眼亞絲娜掛在腰間的華麗武器。收納在象牙色的劍鞘中,帶著深綠色劍柄的細劍的名稱為〈Wind
Fleuret〉。在第一層BOSS攻略戰中她還是用的初期裝備,如今卻已換上了這柄怪物掉落品。還是一個十分稀有的道具,好好強化的話足夠使用到第三層。
“那個,現在已經+4了吧。”
聽到我的問題,亞絲娜點了點頭。
“強化素材帶了嗎,有多少?”
“誒……〈Black·of·Steel〉四個,〈Needle·of·WindWasp〉十二個。”
“誒,還真是很努力啊。……不過……”
我很快便在腦中算出了成功補正率,說:
“恩,這樣一來+5的成功率大概有八成。”
“對於賭一賭來說已經足夠了。”
“嘛啊,一般來說是這樣……不過剛才的那幕你也見到了吧……”
視線移到了廣場對麵正在揮舞著鐵匠錘的矮人……般的鍛造玩家。亞絲娜也瞥了一眼,輕輕聳了聳肩。
“硬幣出現正麵表示的概率,在拋出前也有百分之五十。之前那人連續多次失敗,這與我和你都沒什麼關聯吧。”
“雖然……是這樣,不過……對吧……”
這番有些難以說出口的話在我嘴中反複嘟噥,同時我也在不斷進行著思考。亞絲娜怎麼說都是科學與理性的人,如果我說出“按照賭博來說運勢很不好”這話的話,她也不會認同的吧。就連我自己,也能用左腦分析出我所感覺到的〈不好的運勢〉是毫無根據的。
另一方麵,右腦卻不停地閃出某種預感。我的AnnealBlade也好亞絲娜的
WindFleuret也好,要是現在拜托這鐵匠強化的話,就算追加素材給結果帶來了再多的確率加成也一樣會失敗。無視這種感覺是絕對很危險的,這是我長年網遊經曆裏得出的一個經驗法則。
“我說,亞絲娜。”
我把身體右轉麵朝亞絲娜,用最大限度的嚴肅的語氣,說道。
“什……什麼事?”
“成功率八成,九成你喜歡哪一個?”
“……這個啊,雖然那個。”
“比起九成,你應該更喜歡九成五吧。”
“…………這個嘛,雖然是這樣不過。”
“那就不要妥協了。反正都要收集素材,幹脆我們加把油去找九成五的素材吧。”
“…………”
細劍使用可疑的表情看了我數秒,像是感覺很意外似地慢慢眨了下修長的睫毛,說:
“恩,的確我也討厭妥協。不過,我也討厭光說不練的人喲。”
“…………誒?”
“既然說到這裏,你也要協助我達到完美喲,桐人君。順帶一提的是,WindWasp針的掉出率大概是百分之八喲。”
“………………誒?”
“決定了的話,就趕緊去狩獵場吧。兩個人的話,到天黑前應該可以打兩百隻吧。”
“……………………誒?”
拍了拍吃驚的我的肩膀,亞絲娜站了起來,把形狀姣好的睫毛靠了過來,說出了致命一擊的話語。
“還有就是,你要和我組隊狩獵的話。我想讓你把那個顯眼的大頭巾摘下來。很抱歉,那個一點也不適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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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大概是因為劍技——〈Sword
Skill〉這個最大的賣點吧,在SAO這個遊戲中,人型怪獸的種類要比其他MMORPG遊戲平均值要高出許多。
不過這種傾向也是從下一層【第三層】開始的,在一層二層還都是些非人類形態的怪獸。這也就是說,對於新手來說動物或者植物形態的怪獸要比使用劍技的人型MOB要溫柔的多,不過當中當然也有例外存在。
雖然使用麻痹毒,腐蝕酸這類特殊攻擊的怪獸能夠算作這些的例外的代表,不過卻讓人意外地感到十分棘手的伏兵還要數〈飛行係MOB〉。因為SAO無法使用魔法。遠距離攻擊的唯一手段隻有隸屬〈飛劍〉分類的武器而已,這些武器不管哪一種都是輔助武器。把所有的一切都押在飛劍技能上,使用投擲匕首把飛行MOB打得落花流水,這些雖然也是我所憧憬的類型,不過在這個死亡遊戲中,要我按興趣來配比角色構成參數,很遺憾我的精力並沒強到那種地步。還有就是,SAO的投擲武器彈藥也不是無限的,攜帶的存貨扔光後就悲劇了。
正因如此——
對那項技能毫無興趣的、平衡型單手直劍劍士的我,桐人,在聽到幾乎和我一樣,以射程也不是很遠的細劍為主武器的Fencer【擊劍使】亞絲娜說出要我協助她去第二層西側區域狩獵飛行怪獸〈Wind
Wasp〉……我在聽到這個請求,應該是命令時,心底不由想到了這些。
嗚啊,好麻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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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二層主街區〈烏爾巴斯〉的西門,操作裝備人偶把纏在頭上的黃與青的條紋頭巾摘下。瞥了眼垂到眉毛下的黑發,歎了口氣。與現實世界留著相同的發型,在虛擬世界忌諱這麼做,因此我才把SAO開始那時作成的讓人懷念的小白臉虛擬體的頭發弄成了十分顯眼上翹發型,不過在遊戲開始一個月後的現在,果然還是這個樣子【老樣子】最讓人安心啊。
走在右側的亞絲娜朝我瞥了一眼,發出了輕微的鼻音,說:
“而且啊,你就隻想著用那種頭巾進行變裝嗎。就沒想到把臉隱藏起來嗎,幹脆用臉部化妝道具進行塗裝,要不不會有效果的。”
“嗚…………”
這段話讓我想起了那段悲慘的回憶【詳見續-無星夜的詠歎調】,不由得發出了低低的呻吟聲。
亞絲娜不提這茬就好了,直到前天晚上我的臉都被畫上了黑色的印記。不過這個和臉頰上印有圖騰標記,額頭上帶有逆十字等這些帥氣的圖案相去甚遠——應該是這樣的。就因為這樣,那份恐懼讓我無法自行確認的,唯一一位看到我當時樣貌的人做出了這樣的評價——〈桐人A夢〉。
那個塗裝,是接受了某樣任務後,不由分說被塗在臉上的,由於不完成該任務就無法消除這種惡作劇般的設定,淚流滿麵的我隻得專心努力修行。在接受這個任務的第三天夜裏終於完成了,委托人NPC也就是那位胡須師父把我臉上的印記消除時,我絲毫沒有感受到任何成就感。我好懸忍住沒向他動手。
就因為這件事,在第二層開通後遲了五十小時才出現的我,在臉部恢複原貌後便急忙趕到了最前線的〈瑪洛梅村〉,在那兒與亞絲娜完成第一層後的再會——就是這樣。
所以,不知道我為何會擺出這種奇妙反應的亞絲娜,稍許驚訝的皺起眉頭。我慌忙輕咳一聲把這事瞞混過去,同時張口說道:
“啊,對,對了。那下此我去烏爾巴斯時也買一件帶兜帽的鬥篷吧。那個,你是在哪裏買的?”
“那個是在〈初始之街〉西部市場的某位NPC哪裏……”
說到這裏,亞絲娜突然停了下來,鬥篷中釋放出了烈火般的視線。
“……我說,你不要買和我一樣的東西好嗎!看起來不就像是一對……啊,不對,固定團隊一樣了嗎!要隱藏臉部的話就戴一個麻布麵具好了!”
嗖!亞絲娜用很快的速度把臉扭了過去,打開窗口輕輕點了下裝備人偶。樸素的灰色羊毛鬥篷發出細微的光效散去並消失了,長長的栗色長發在午後的陽光照射下發出炫目的光澤。
真是許久……準確來說應該是在第一層BOSS攻略戰後已經四天沒有見到了的亞絲娜的素顏,果然那份美貌是有些讓人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啊。如果如實說出的話大概會挨打的吧。支配這個世界的GM茅場晶彥因難道是因為一個不留神,隻將她的容貌據實還原了呢,我不由得想到這些。
作為如今攻略據點的瑪洛梅村在烏爾巴斯的東南方,因此通往西南方向的街道上沒有其他玩家的身影。在這個化作殺戮的死亡監牢的艾恩葛朗特中,能夠和這樣一位美麗的姐姐並排走在一起,對於處在思春期的中二少年來說,此刻應該萬分感激神明所賜的這個無上幸福的時刻啊。即便前方等待著自己的是,十分棘手的飛行MOB的濫撲任務。
“……戴著麻布麵具會讓人錯認為是PK的家夥的。我買個與你色澤不同的,怎麼樣?”
“不!行!”
“……啊?”
說著這話,我也對再一次對裝備人偶進行了操作。變裝用的樸素皮鎧消失了,將從第一層BOSS那兒得到漆黑的〈Coat·of·Midnight〉進行了實體化。
亞絲娜側眼看了下長長衣擺隨風擺動的我,嘴唇微動像是說了些什麼,我把視線轉過去時,她再度把頭扭到了一旁。為什麼要找我這種人幫忙收集素材啊,現在在仔細想想,大概是我勸說她要提高強化成功率的緣故吧。
總之,雖然狩獵Wind
Wasp十分麻煩,但經驗值賺取率卻是異常的高。是個在晚飯前猛賺一筆的不錯的對象。而且,亞絲娜可能還會邀請我這個幫忙的人大吃一頓吧,一定不會錯的。一定,大概吧。
道路前方,是一片被寬闊的峽穀分成南北兩個部分的草原,巨大的野牛在這兒悠閑的吃著草。穿過這裏,就是Wasp出現的區域了。
“……雖然你看起來像是狩獵許多次了,但我還是要說一下,被Wasp的毒針刺中會出現兩三秒的麻痹。如果發現對方出現麻痹的話,要立即過來掩護,這點必須記在腦中。”
“明白。”
對於我的指示,亞絲娜這次很坦率的點了點頭,很快又繼續說道:
“如果朝南行進過多的話,會把〈Jagged·Warm〉引來的,這也需要注意。”
“……知,知道了。”
確實是這樣啊,我點了點頭,此時沉睡在腦海中的封測時期的記憶慢慢被喚醒。
穿過野牛區域、架在深有十米的峽穀上的天然石橋,雖然寬度足夠,不過要從上麵走過還是有些緊張,當平安無事來到橋的另一頭時,兩人同時歎了口氣。
“……剛才那座橋,如果掉下去的話會怎麼樣呢?”
聽到亞絲娜的低語,我聳了聳肩膀,答:
“等級達到五級的話應該不會死的。不過想要爬上來,必須一直朝南走才行,穀底可是有許多黏滑係的怪獸,要回到地麵十分麻煩。”
“這樣啊。”
細劍使點了點頭,從她的臉上,我感覺除了放心之外還有些什麼情感似地,於是一直望著她。可能是敏銳地覺察到了我的疑問吧,亞絲娜瞥了眼身後的峽穀,說道:
“……我隻是稍微,想了一下。如果是以BOSS對象,努力進行偵查,提升等級,攻略作戰等一係列的行動中敗下陣來,那也是沒辦法的……我是這麼認為的,不過隻有這個因自身不注意而從高處跌落摔死的情況我是絕對不能允許的。”
“……是啊。如果是在一般的MMO遊戲中,跌落摔死隻是會被當成笑柄……不過在這個世界中就意味著完結啊……”
在點了下頭後,我稍微想了一會兒,補充說道,
“但是啊,就算在現實世界裏,因為盡全力了、但盡全力後還是這個結果,所以死也是沒辦法的——會這麼想的人,應該也沒多少吧?生病也好事故也好,死的時候都應該是非常不甘心的吧……所以……那個啊,就算會在這個艾恩葛朗特死掉也好,要是在那時能夠認同自己已經傾盡全力了、能感覺到類似滿足感一樣的什麼……那樣就……”
作為一名十四歲的網遊玩家,話說至此已到了語言能力的極限,還真是悲哀啊,我隻得雙手一開一合,嘴巴一張一閉。亞絲娜用毫無顧慮的目光對著做出這番舉動的我進行了慘無人道的圍觀,隨後很簡潔的說:
“雖然聽起來沒那麼差。不過我可不想嚐試。”
“嗯,嗯。”
“那麼,首先我們就必須朝著攻略第二層BOSS這個目標,盡最大限度的努力啊。你幫忙強化我的武器,也是這其中的一環喲。”
“……嗯,嗯。”
“既然意見一致,那就讓我們趕緊開始吧。目標,兩小時一百隻!”
做出這番總結之後,亞絲娜拔出了掛在腰間的細劍,將劍尖指向了與石橋相對的方向——被低矮的樹木所圍成的窪地。
兩小時一百隻,也就是說,一隻七十二秒?真的假的?
這個恐怖的計算公式在我腦中回蕩,我能夠做到的除了毫無氣力的喊出“哦”的這番話外,沒有其他的選擇。
*
〈Wind
Wasp〉是以黑色為主帶有綠色條紋的蜂型怪獸。全長五十厘米,如果現實中存在的話,那毫無疑問會是世界最大的昆蟲,不過在艾恩葛朗特的怪獸之中,它卻隻能劃分到最小的等級。由於是在第二層,因此HP、ATK這類的參數並不是很高。
雖說如此,不過比人頭還要大的蜂型生物,拖著生長於尾部的,綻放出光芒,如同冰鎬一樣的毒針,發出嗡嗡的聲音朝著自己襲來,從大腦的原始部分所發出的最優先的命令是緊急回避,這也不足為奇。要想狩獵Wind
Wasp就必須要掌握利用理性,將所有因本能而產生的恐懼全部壓住的這個要領。
因此我想到了不管怎麼看都應該不擅長與昆蟲打交道的亞絲娜,並對此稍有擔心,不過——
“……哈啊!”
伴隨著一聲尖銳的叫喊聲,細劍用劍技〈Linear〉在天際中劃出一條銀色的軌跡,準確命中了Wasp弱點所在的腹部連接處。吱,發出金屬質感般的悲鳴,巨大的蜜蜂化作多邊形碎片,四散開來。與其組隊的我的視野中,也出現了獲取經驗值和金錢的圖標。
“二十四!”
瞥了我一眼,亞絲娜簡短的喊出這樣一句話,眼瞳中稍許透露出了勝利的神色,這可不是錯覺啊。什喵,我腦海中出現這樣一句話,同時舉起右手的劍朝向新刷出來的蜜蜂。
由於已經進入了蜜蜂的反應圈【アグロレンジ】,這家夥用彎曲的複眼捕捉到了我,並且高高飛舞在上。在高度五米的位置曾一度懸停,隨後從腹部傳出嗡的振動音,並急速俯衝而下。此時,如果蜜蜂的身體呈現直線的話,就是使用大大的下顎施展的撕咬攻擊,如果是く字型的話就是毒針攻擊。首先必須看破這點,要不對應的手段就會有誤——雖然在封測時代我曾和比這個更加高等的怪獸〈StormHornet〉戰鬥過許多次,不過我內心的那種“好可怕!”的想法卻從未消失過。
強忍著恐懼,用眼睛確認蜜蜂腹部的突出狀態。判斷出其是要使用毒針攻擊,於是乎站穩了腳跟。
Wasp衝到我的眼前後,再度懸停。從屁股那兒伸出的巨大毒針,發出了淡黃色的光效。就是在等這個時刻,我猛的從身躍起。哢嚓!發出這種音效同時向前突出的毒針,刺到的隻有空氣。
此時Wasp會產生一點五秒的攻擊硬直【Delay】。我沒有放過這個機會,施展出單手劍二連斬〈Vertical
Arc〉。畫出犀利V字的劍刃,隨著讓人心情愉悅的擊中音效,對wasp產生了連擊。敵人的HP削減了六成。
從硬直中恢複的蜜蜂,再度飛到高空。急速回旋之後,再度突進。這次的身體是出於伸直狀態。我盯著敵人巨大的下顎,在攻擊前采用側移進行了回避。隨後對從我左側通過的蜜蜂追加打擊。回旋前那一瞬間的懸停也沒放過,我釋放出了單發斜向斬擊〈Slant〉。
這裏如果再次使用〈Vertical
Arc〉的話的確能夠保證獵殺掉這隻蜜蜂,不過很遺憾的是在視野一角,該技能依舊的冷卻【Cooling】圖標依舊點亮著。隻要〈Slant〉能夠命中弱點的話,也能夠消去剩餘的HP值——雖說如此,不過由於碩大的翅膀遮擋視線,而且是從其身後擊打,難度變得極高。Critical沒有打出,Wasp依舊剩下了一成HP。我在心中咂了下舌,不管蜜蜂是否解除了硬直,我義無反顧的追加了普通攻擊。所幸,敵人的反擊咬擊直接撞到了攻擊的劍上,這次Wasp終於化作了青色碎片四散了。
“——二十二!”
我喊出一聲,隨後又去尋求新刷出的獵物。
不管是主武器、等級、Spec【技術】都是我占優,不過點數卻比亞絲娜要少,其中一個原因就是亞絲娜的Critical率很高——換句話說,她能準確命中蜜蜂的弱點,主要是因為〈精準度【Accuracy】〉的緣故。
我的〈Vertical
Arc〉一般來說都能削去Wasp六成的HP,於此相對,亞絲娜的〈Linear〉如果打出Critical則隻能消去五成多一點。不過基本的單發技能的冷卻時間很短,對於Wasp每次的攻擊間隙都能準確利用。
如果我的基本技〈Slant〉和〈Horizonal〉也能夠打出Critical的話,也能達到此效果,不過很遺憾的是,我沒有信心能夠達到那樣的精準度。換句話說,我的愛劍〈AnnealBlade+6〉強化的內容是〈3S3D〉,也就是鋒利度+3,耐久度+3。與我相對,亞絲娜的細劍〈Wind·Fleuret+4〉好像是〈3A1D〉,精準度+3,耐久度+1。Critical率有很大的加成。
這些暫且不談。能夠百發百中的打出Critical,玩家的技術以及冷靜度不高的話,也是無法完成的。還有就是經驗。
恐怕亞絲娜,在第二層開通以來,有很長的時間都在與巨大的蜜蜂交戰吧。這些大概都是為了收集Wind·Fleuret的強化素材吧,不過我想應該還有更加重要的理由存在吧。她一定不是為了數值的參數,而是為了強化作為玩家的自身。假如能夠做到精準命中動作機警的飛行型怪獸的弱點,以後在和地上型怪獸對戰的話,在她的眼裏應該會覺得這些怪獸的動作如同慢放一樣吧。
在第一層迷宮區最深處,我與亞絲娜第一次見麵時,她說過這樣的話——
——反正,大家都會死的。
——區別隻是在哪裏死,怎麼死,早死晚死而已。
眼瞳中充滿黃昏的神色,對於戰鬥前景看到的並不是希望而是絕望的亞絲娜,能夠直接以〈變強〉作為目標,說實話我十分高興。如果是她的話,總有一天一定會站在所有玩家的前方,成為給予大家希望的存在吧。
不過,隻是。
現在我要做的,就是不要在這個〈看誰先獵殺五十隻怪獸的競爭〉中失敗。
因為,在戰鬥開始前,亞絲娜提出了一個很不得了的提案。那就是晚飯由她請,這倒也沒什麼,但是首先獵取到五十隻的人不用負擔點心的費用。
我完全沒有思考便接受了,開始狩獵時的我終於覺察到了。第二層主街區〈烏爾巴斯〉的某家NPC餐館,以特產奶油,此奶油是用巨大牛所產的牛奶製成的,做成的能夠讓人發出“嗚啊!”的呼喊聲的鬆餅【shortcake】。的確那個十分的美味。我十分中意,並作為第一層點心抹了奶油的黑麵包與之相比,也是相形見拙。不過與其味道成比例,價格也很高。大概這次狩獵賺取的金錢大部分都要花掉吧。
亞絲娜瞄準的毫無疑問就是這個。要請客吃這種東西,而且是在晚飯前吃,我的收支會嚴重赤字的。所以我——不管怎麼樣,都不能在這個賭局中敗北。
“嗚哦哦哦哦哦!!”
我於丹田發出吼叫,朝著剛刷出來的蜜蜂群衝去。
不過,在這之後,聽到了用十分從容的語氣傳出的“二十五!”的聲音,這讓我跌入了絕望的深淵之中。
差了三隻。此時出現目標數的一半的確很糟糕。如果還按照這種速度下去的話,我隻會被單方麵甩遠的。如果我不能像亞絲娜那樣,用兩輪攻擊準確無誤的擊殺目標的話,要想在後半場翻盤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
我瞥了眼身後,在確認亞絲娜背對著我戰鬥之後,我再度把視線鎖定到了目標上。
黑綠色的蜜蜂,按照定式攻擊方式懸停在空中,並急速下降向我攻來。它身體屈成く字,鋒利的毒針朝我刺來。
我也按照教科書般得打法,站立不動,把敵人引來,在敵人毒針攻擊落空後施加Vertical
Arc。啪哢!發出爽快的斬擊音效,HP和之前一樣減少了六成。此時讓敵人逃脫,下一次的攻擊如果不打出Critical就無法用兩輪攻擊將其擊倒。
“…………!!”
發出無聲的呐喊,我握緊左拳。
本來的話,在劍技使用之後是會被施加硬直,無法追擊的。不過我卻把左拳我在腰間,讓其發出了淺紅色的光芒。身體半自動向前移出,向背對著自己的Wasp展開了肉搏。
吱嘎!
傳出與劍技不同的異樣的聲響。我的拳頭筆直擊出,命中蜜蜂圓圓的腹部。〈體術〉基本技,單發突擊〈閃打〉。HP又被減去了兩成。
此時後曲硬直結束,再度飛起的Wasp朝著我的頸部俯衝而下。第二次的急速下降,攻擊方式依舊是毒針。這時我也解除了硬直,從容的回避開來,用〈Slant〉給予最後一擊。打倒蜜蜂的時間,和用兩招擊倒的時間差不了多少。
按照這樣下去,隻要能夠很快找到新刷出的目標,就還有機會。應該是這樣的。
我睜大眼睛,在覺察到刷出怪獸的前兆,也就是多邊形塊產生的瞬間,便朝著那兒衝了過去。
*
一個小時過後——
結束了獵取五十隻的目標,我已燃燒殆盡癱坐在地上,亞絲娜從身後拍了拍我的肩膀。
“辛苦了,桐人君。”
說這話的人,幾乎沒有疲勞的神色。她走到我麵前,綻放出微笑,繼續說道。
“那就回烏爾巴斯吃晚飯吧。還有就是,你也應該聽到了請吃點心的那件事了吧……另外就是,你使用的那個奇怪的空手攻擊技。”
“…………”
對著無法很快回話的我,美麗的細劍使又給了我心靈深深的一記CriticalHit。
“真是開心啊,我早就想嚐試一下那個鬆餅了。雖然隻是差一隻,不過輸了就是輸了。男生的話,應該要守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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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回到主街區烏爾巴斯時,立在街道各處的鍾樓正好都發出了清脆的鍾鳴。雖然聽起來像是帶有思鄉情一般的悠揚旋律,不過這卻是告訴玩家夜幕降臨的鍾聲。午後七點,是外出到城外區域的玩家一同返回的時間了。
我在玩SAO之前的MMORPG時,七點這個時間倒不如說正是遊戲開始的時候。從此時開始服務器的人數會開始增加,到十點左右會達到最大連接數,持久力強的玩家會帶著帳篷一直攻略到第二天天明。我由於正直義務教育期間,平日就算玩得晚到淩晨兩點也必須下線了,望著那些個還像是夜間活動剛剛開始,不斷地再狩獵場巡回的玩家,雖然羨慕不已,但也是沒辦法的。
不過,現在就算不管怎麼想去學校也無法如願,處於這種境地的自己,不用說是淩晨兩點、還是五點、八點,不論何時我都一直在怪區持續奮戰,但不可思議的是,在天色暗下後,不知為何我總得返回一次街道。
當然,在吃完晚飯,進行補給和維護之後我又會再次外出狩獵,這次一直會持續到淩晨,如此循環往複——在第一層迷宮區初次遇到亞絲娜的那天晚上也是如此——不過,四周灑下鮮紅的夕陽色的光芒,天色由紫變成藍色時,就會有一股讓人無法安靜的心情湧上,讓我的腳不由自主的朝街道走去。
擁有這種想法不止是我一個人,走在烏爾巴斯主街道上的玩家們,雖然談不上輕鬆的表情、但都麵帶著微笑。道路兩旁並排設立的旅館與酒館不時傳出歡聲笑語,混雜著慶祝今天一天依舊生還的幹杯祝酒詞。
在第一層最前線,我也見過這樣的情景。不過,像這種能夠聽到大量開懷的笑聲,還真是許久沒有過了啊……這好像是,被囚困在艾恩葛朗特中首次出現這樣的感覺。
“……我,在這個時間回到烏爾巴斯,今天是第一次……一直都是這樣嗎?還是說,僅僅今天是這樣?”
十二月八日也不是什麼節日啊,想著這些的我朝亞絲娜問道,再度披上鬥篷遮掩住美貌的細劍使,兜帽深處發出微妙的目標,望著我。
“這幾天,不論是烏爾巴斯還是馬隆大概都是這種感覺。你啊,不僅是白天,就連夜晚都躲在哪裏吧?”
“不……不是的,怎麼說呢,那個。”
亞絲娜的這個問題,大概是以為我十分在意他人的目光吧。不過,到了夜晚我都沒有回到烏爾巴斯,是有著必須要做的事情的。〈體術〉技能相關的事情當然也有關係,不過這也不是邊走邊說就能道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