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卷 第2章 黑與白的協奏曲 part2(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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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從水底浮上來的泡泡「啪」地綻開一樣,我睜開了雙眼。

看來還是處於夜裏。傳入耳中的,就隻有微弱的蟲鳴。睡下時還聽得到的詩琴的演奏已經停下,士兵們的談話聲、腳步聲,還有鍛造師的錘音也都中斷了。

雖然我正準備再睡一覺而閉上眼瞼,但就在那僅僅數秒間睡意的餘韻已經消散四去。我放棄了睡回籠覺的念頭,悄悄地抬起上身。

在帳篷的另一端,蓋著被子的細劍使正好好地以端莊的姿勢沉睡著。但是,本應睡在我和她中間的基茲梅爾卻不見了蹤影。

昨晚,在暫定搭檔之後入浴的我,浸在熱水裏數到一百就迅速地出來了。幸好,我和亞絲娜的耳朵都沒有什麼不愉快,於是就這樣突入隔壁的食堂帳篷。混入意外友善的精靈士兵當中,承蒙烘麵包和烤雞、野菜湯和水果這樣的晚餐菜單的款待,帶著滿足的心情回到了基茲梅爾的帳篷。

這時,主人已經早早地橫睡在暖爐的旁邊,蓋著被子發出安穩的睡眠的呼吸聲了。一看到她的那個姿態,之前暫時忘記的睡意就再次襲來,我和亞絲娜相互看了看對方便無言地分別走到床的左右兩邊,蠕動著躺臥在毛皮上麵。把身旁疊著的被子展開,扯到頭部的跟前,之後記憶馬上就完全中斷了。

輕輕地拉出菜單窗口,時間是淩晨兩點。根據計算,我熟睡了七個小時。按道理這樣已經足夠清醒了吧,我邊這樣想著把窗口收起,然後盡量不發出聲響地從地上溜了出去。

鑽過入口的布簾走到帳篷外麵,篝火不知何時幾乎都已熄滅,野營地沉浸在藍白色月光的底下。轉了一圈看看,除了在周圍的牆壁邊巡查的兩位哨兵以外再沒有活動的東西。

既然如此,基茲梅爾小姐到底走到哪兒去了呢。難道是一個人去做下一個任務了嗎、雖然這樣想了想不過還是認為不可能而搖了搖頭。NPC是應該不可能如此自由地行動的,而且視界左上方與我和亞絲娜的並排表示的基茲梅爾的HP槽還處於全滿的狀態。

我稍作思考,向著這個黑精靈野營地還沒有踏足過的區域——也就是駐紮在最深處的司令部帳篷的再後麵走去。

艾恩葛朗特的月光,隻要是上空敞開的地方都能大致照得明亮,即使沒有照明也不會行走不便。當然不是在外圍附近的話是看不見月亮本身的,雖然光是通過上層的底部進行反射揮灑下來,但那個量也足以釀造出讓整個空間都發出藍色光芒的幻想的效果了。

穿過大帳篷的東麵,當後麵的空間進入視界的瞬間,我停了下來。

隻有一棵細小的樹豎立在那裏的,小片的草地。在我的記憶當中,封測時代那裏應該曾是除那以外什麼都不存在的廢地【Deadspace】。

但是現在,細長地延展的枝條下方,有三個新的物體。那是用木材割削而成、有著簡樸但美麗外形的——墓碑。

我在尋找時無意中找到的人,正靜靜地坐在左邊的墓前。這回再怎麼說也不會隻穿一件內衣,不過那也是把金屬防具全部卸下身穿束腰長衣和緊身褲的身姿。她稍微俯下身,凝視著墓碑的根部。暗紫色的頭發吸收了月光,看起來就像是發出堇色的光芒。

迷惑了數秒鍾,我慢慢地走近她,在兩米左右的距離停下了腳步。是察覺到腳步聲了嗎,黑精靈騎士把臉抬起向這邊望來,低聲說道:

「……是桐人嗎。不好好地休息的話,明天會很辛苦的。」

「已經比平時睡得更好了。謝謝你把帳篷借給我們。」

「沒關係。對於我一個人來說實在是太過寬闊了。」

這樣回答過後,基茲梅爾再次把臉轉向墓碑。

我再略微靠近了兩步,眺望那墓碑。還是全新的白木的表麵上,刻著細小的文字。定睛一看,讀出了〖Tilnel〗這個詞。

「提爾涅爾……小姐?」

脫口而出的瞬間,我注意到了這個名字的讀音跟基茲梅爾十分的相似這一點。騎士在隔了一小段時間後,簡短地回答道:

「是我的雙胞胎妹妹。上個月,在下到這一層的最初的戰鬥中失去了性命。」

正如『下到這一層』的詞語所表示的,她們黑精靈——而且還有森林精靈,都知道浮遊城艾恩葛朗特是由無數的階層構造所組成的這件事。不止是這樣,通過獨有的魔法,不對該說是咒文,可以做到不依靠迷宮區的往返樓梯和主街區的傳送門就在樓層之間來回移動。雖然本來可以移動的範圍,就隻限於從這個第3層直到有城堡的第6層。

封測時代姑且算是把這個戰役任務完成的我,對精靈們還是有一定程度上的知識的。但是當時由於腦裏淨想著比其他玩家更早登上上層,所以完全沒有考慮過森林精靈與黑精靈的鬥爭和遊戲世界本身的設定有著聯係這種情況。

盡管我再一次,被向基茲梅爾詢問艾恩葛朗特誕生的理由這一衝動所驅動著,但是我把它與夜中的冷氣一起吞下。反正如此重要的事項在亞絲娜不在的時候搶先提出來就好,說到底這並不是適合在現在提出的話題。

取而代之問的,是一個月前去世的基茲梅爾的妹妹的事情。

「提爾涅爾小姐也是……騎士嗎?」

「不是……妹妹她曾是藥師【くすし】。由於在戰場上治療傷者是她的工作,所以連比短劍稍大的劍都沒拿過。但是,妹妹所在的後方部隊,遭到了森林精靈的鷹使們的奇襲……」

「…………」

一聽到這裏,我反射性的屏住了呼吸。森林精靈的鷹使【ForestElvenFalconer】,是除去BOSS和活動Mob後在第3層出現的最難對付的敵人。雖說在黑精靈這邊,也有相對應的黑精靈的狼使【DarkElvenWolfHandler】,但要論麻煩的話還是會同時從地上和空中攻擊的鷹使更難對付吧。

不知是不是想化解我的沉默,基茲梅爾緊繃著的側臉稍微放鬆了下來,隨後說道:

「不要光站著了,坐下來如何。雖然既沒椅子又沒墊布。」

「啊……好的。」

點點頭,在旁邊彎下腰。在暫定的墓碑下緊密地生長著柔軟的雜草,輕輕地承受住我的體重。

騎士把放在身旁的皮袋提了起來,拔開塞子大喝了一口。然後就這樣向這邊遞過來。這個時候,對方是NPC這樣的意識在我的心中幾乎消失了,於是我自然地行禮道謝後接了過來。

把皮袋在口邊傾倒,帶有少許黏稠感的液體流入喉嚨。隱約有一點酸甜的感覺,吞下後濃烈的酒精灼燒著喉嚨,不過馬上就湧起了一陣清爽的餘味。

我把皮袋交還給她以後,基茲梅爾把右手向前伸,把殘留的酒一滴不漏地全部傾灑在提爾涅爾的墓碑上。

「這是妹妹曾經最喜歡的,月淚草的酒。為了給她一個驚喜,我從城裏把它藏起拿了過來呢,不過呐……連一口都沒有讓她喝到……」

已變空的皮袋從右手中滑落,在草上輕輕地發出聲響。騎士顫抖著把手收回,並膝而立,緊緊的抱住。

「……昨天,誌願執行奪回秘鑰的任務時,我已經做好了死的覺悟了。不對,說不定我正是期望著那樣的結局。事實上,我會與那個森林精靈殺個同歸於盡,或者說敗給他吧……但是,命運把你們引導到了我本應葬身的地方。雖說在這世界上,應該已經不存在任何神明了……」

如此輕聲地說完,基茲梅爾略微往這邊看過來。注意到那比發色還要格外深色的瑪瑙色眼瞳稍稍變得濕潤,我終於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才好了。因為基茲梅爾和她的妹妹提爾涅爾是這個世界真正的居民,對於為了種族而賭上唯一的性命的她們來說,我充其量不過是個偶然的來訪者……

不對。即使原本是那樣,現在也已經不同了。被困在無法注銷的死亡遊戲裏的我也好亞絲娜也好,都是與基茲梅爾她們同樣都是隻有唯一性命之身。但是我卻在闖入她和森林精靈的戰鬥時,愚蠢地輕視了它的重要性。即使贏不了森林精靈也好,HP減到一半時黑精靈就會犧牲自己來幫助我們所以沒關係,這便是我當時的想法。

以如此的心理準備拔出劍的我完全錯了。即使已經知道前方的進展也好,也應該盡全力去戰鬥。為了保護我和亞絲娜,還有基茲梅爾的生命。

我緊咬著些微的悔意說道:

「……這可不是神的引導呢。我和亞絲娜,是以自己的意誌出現在那個地方的。所以,我們會陪到最後喲。直到基茲梅爾回到家的那個時候。」

然後,騎士露出淺淺的微笑,點點頭。

「那麼,我也會守護你們的。直到前進的道路要分開的那一刻。」

*

二〇二二年十二月十五日,星期四。

我,14級單手劍使桐人,和暫定的隊伍成員的12級細劍使亞絲娜,還有事件Mob的15級黑精靈騎士基茲梅爾,將野營地甩在身後,踏上了新的冒險之旅。

正確來說,現在還是後半夜。時間是淩晨三點,森林的樹木在青白色月光的底下靜靜的沉睡著。至於為什麼要選在這種時間出發呢,那是因為我和基茲梅爾在深夜外出回到帳篷時,本應是熟睡中的亞絲娜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待機。

細劍使看著身上既沒有武器又沒有裝備防具的我,『你不是出去做出發的準備麼?』這樣呆然地說道。隨後,注意到跟在我後麵進來的衣著單薄的基茲梅爾,她便以冰冷的視線看著這邊,因此我隻好挺起胸膛說『準備早就已經做好了』。

從帳篷裏走到野營地中間的時候,亞絲娜一直都以懷疑的目光注視著我,不過這都是從山穀中出來再次進入《迷霧之森》之前的事了。長著青苔的巨樹和在低處流動的霧帶在月光中被映照成一片藍色的樣子比日間更加富有幻想風格,即使是過去曾經見過相同景色的我也無法不漏出細小的讚歎聲。初次看見的亞絲娜更是格外地感動,細語道出、好漂亮,這麼一句話後近三十秒都站著不動,而隻是欣賞著這景色。

雖然這不是我第一次被黑精靈騎士的舉措所震驚,但不光是我,連基茲梅爾在那時候也一直無言地等待著她。《會等待玩家的反應的NPC》看起來算是最為正常的反應了吧,但是我隻能認為她是讀懂了心情,所以才一直安靜地等待著。

等到亞絲娜回過神來,重新麵向我們時騎士才終於開口道。

『那孩子,過去也很喜歡夜裏的森林呢。……好了,出發吧』

*

延續在《翡翠的秘鑰》後麵,由司令官所給予的任務的名稱是《毒蜘蛛討伐》。

森林裏異常地出現了有毒的蜘蛛型怪物,對部隊的任務造成了阻礙,因此希望我們去查明那個巢穴這樣的內容。

不用說,我已經經曆過了這個任務,不過遺憾的是巢穴的位置是隨機配置的,當時的記憶派不上用場。也就是說,我們隻能邊和毒蜘蛛戰鬥,一邊搜索位於森林中的某處的巢穴。

當然,在任務進行時中毒次數不是一次兩次就能完事的。SAO裏眾多的負麵狀態中《中毒傷害》是最常見的,等級1的弱毒【Poison】或者是等級2的輕毒也並不是那麼危險,不過那也是在好好地做好了對策的前提下的事了。

邊行走在森林底下,我向亞絲娜確認道。

「解毒藥水,你帶了幾瓶?」

「嗯……呢……」

細劍使伴隨著「嚓凜凜」的效果音打開了窗口說:

「口袋裏有三個,另外儲存庫裏有十六個。」

「我也是大概帶了那麼多。嘛,已經很足夠了。」

點點頭後,我想這樣應該行了。藥水和結晶道具不同,無法對他人使用。因此,假使是基茲梅爾中毒的情況,她就不得不自己喝下解毒藥水,不過——

基於這樣的懸念,我向走在後方不遠處的精靈騎士問道:

「那個,基茲梅爾,你攜帶的解毒藥水……」

「雖然以防萬一帶著幾瓶,不過基本上沒有必要。因為我有這個呐。」

是錯覺嗎,她似乎帶點自豪的語氣說道,她把被大小剛好的皮手套包裹的右手拿給我看。食指處,在手套的上麵嵌套著一個寬大的戒指。即便是在朧幻的月光下依舊閃耀著強烈光輝的寶石,顏色是與解毒藥水極為相似的綠色——

「……那個戒指是?」

「那是我被賜任為近衛騎士時,與劍一同由女王陛下賜予的東西。每十分鍾一次,會使用解毒的咒文。」

【鳴泣:估計桐人的Queen'sKnightBlade也是在第9層完成任務時女王給他的吧】

「……厲……」

厲害啊——!!

雖想這麼大喊,但還是好不容易忍了下來。正式開服後自不必言,就是在封測時代能無限製地——雖說有冷卻時間——使用解毒技能的飾品,可謂是既未曾見過也未曾聽過。假如連等級5的致死毒也能在一瞬間解除的話,那這絕對是全服不會超過三個程度的稀有道具。

——我如此的高速思考,似乎是即使不說出來但看表情就能全部猜到的樣子,基茲梅爾嗑哼地咳嗽了一下說道:

「即使你露出這樣的表情,我也不能把這個讓給你哦。第一、這個戒指是以我們琉斯拉人民的血中僅存的微弱魔力作為咒文的源泉,你們人族大概是無法使用的。」

……大概?正想這樣回問時,我急忙搖搖頭。

「也,也沒有啦,好想要啊什麼的連一丁點兒都沒有想過喲。要是基茲梅爾你做好了解毒的準備,那就沒問題了。」

【鳴泣:桐人乃個死傲嬌…】

我聲音嘹亮地把邪惡的物欲否定後,亞絲娜也微微一笑評論道:

「對呢。你姑且也算是個男人,死乞白賴地要女生的戒指這種事你不會做的吧。」

「當、當然的說。……喂,為什麼這種語氣,反過來像是你在饒恕我似的……」

對著突然嘟囔起牢騷的我,亞絲娜的微笑也一下子消失了。

「我沒有這樣說喲!我什麼時候被你賴著要戒指了啊!」

「我,我也沒有在說是亞絲娜你吧!」

騎士殿下以一副莫名其妙的困惑神情,向停下了腳步並姆姆姆地互相瞪眼的我們搭話道。

「桐人,亞絲娜。打斷你們的歡談真是抱歉……」

姆姆姆姆。

「有什麼正在接近這裏。從腳步聲聽來,既不像精靈也不像人也不像是野獸的樣子。」

姆姆姆姆姆。

「而且還是同時從前方和右方來了兩隻。前方的敵人就交給你們了。」

姆姆姆……姆姆?

我和亞絲娜中止了瞪眼對視,把視線轉向行進方向。然後,看到了一個在從樹叢中高速移動的影子。高度不過到我們的腰間,但是寬度很長。眾多細長的腳發出喀撒喀撒的聲音活動著,如同滑行般接近中。

隨即,視界上表示出指針。顏色介乎於粉紅與紅色之間。HP槽下方的名字是,〖ThicketSpider〗。

「亞絲娜,準備戰鬥!」

我切換了思考,邊拔劍大喊的同時,亞絲娜的右手也已經把別在右腰的WindFleuret從鞘中抽出。因為已經預定好在進行任務中收集到足夠的素材道具後,下次回到野營地時就重新打造新的劍,所以這個任務就是,作為亞絲娜的搭檔從第一層起就一起並肩作戰至今的綠色的細劍最後的精彩場麵了。

「雖然直接攻擊隻有牙齒的噬咬,但是被從屁股【注:桐人在這裏用的是俗語"ケツ",似乎不太禮貌…】發射出來的絲線碰到的話,會對行動造成阻礙!」

「了解!」

簡短地應答之後,亞絲娜僅在一瞬間瞪了我一眼。這回又是怎麼了,如此思索著的我馬上就注意到自己遣詞的不慎。

「抱歉,不是屁股……那個……」

「夠了,那種東西隨便怎麼叫都好!」

亞絲娜喊叫著,以華麗的舞步回避了迎麵而來的毒蜘蛛的牙,用充滿氣勢的一記《Linear》往巨大的單眼貫刺而去。

雖說並沒有小看有毒的牙和帶粘性的絲線,不過在直到三層為止出現的蟲型怪物中,《ThicketSpider》更為容易對付。既不會飛,也不會逃,也沒有堅硬的外殼。而且因為全部的攻擊都是單發的,所以要把握切換的時機也不困難。

用劍技和通常技把毒蜘蛛的HP轉瞬扣減約四成的亞絲娜,暫且拉開了距離望了我一眼。接過交替的眼神接觸,做好介入戰鬥的準備。如果這裏不是森林而是荒野或者原野的話,即使是亞絲娜一個人也能幾乎無傷把它打倒吧,不過不時從蜘蛛臀部射出的絲線會係在周圍的樹木上並殘留數十秒,因此持續在同一位置戰鬥的話回避空間會慢慢減少。當然,出現那種情況的話隻要移動到沒有絲線的地方就好,不過這樣會有引來其他Mob的風險。在這片會湧出很難與真正的枯木分辨的Treant的森林中更是如此。

邊發出嘰呷啊啊啊!這樣像是蜘蛛(不過當然是遊戲世界的)的叫聲,ThicketSpider露出毒牙突進過來。向著它的口部,亞絲娜釋放出單發突刺技《Oblique》。雖然攻擊範圍比《Linear》要小,但因為是順著重力向下進行衝擊,威力會有所上升。牙與劍猛烈地相撞,伴隨著華麗的特效兩邊都被大大地彈回。

「Switch!」

我一邊喊著,一邊從大蜘蛛的後方往它柔軟的腹部斬去。雖然是通常攻擊,但由於身為其弱點的臀部吐絲口遭到了痛擊,蜘蛛邊迸發出短短的悲鳴邊快速地轉過頭來。頭部前端的單眼滲出憤怒的神色,被毒液浸濕的牙齒緩緩地抖動著。

盡管作為蜘蛛型怪物體型算是較小,不過左右兩邊的腳尖展開後那將近一米半的身體具有十足的迫力。對於不擅長麵對這種生物的人來說,難道不是光它的外形就足以造成相當的Debuff了嗎。小時候,我在近鄰的神社院內就已經見過各種大小各異的蜘蛛了——甚至連把臉伸進巨大的女郎蜘蛛的巢裏的經驗都有——所以基本不會對戰鬥造成障礙,不過回想起來,很喜歡洗澡而且像是在大都市裏長大的亞絲娜也能毫不畏懼地戰鬥呢。

正當我考慮著這些,抽出空隙把視線轉向注視著這邊的細劍使時,就像盯準了這個瞬間一樣,蜘蛛行動了。縮起被灰色的短短硬毛所覆蓋的八隻腳,一口氣跳了起來。要是被這種飛撲攻擊壓倒陷入跌倒【Tumble】狀態的話,必定會從上方被咬若幹回然後中毒,隻有這種狀況絕對要回避掉。

「嘸努……」

由於最初的行動已經遲了,導致無論是走位回避還是用重擊劍技去迎擊都已不可能,判斷出這一點的我發出稍微欠缺迫力的聲音,同時把後背勉強的倒向地麵,稍作忍耐後把右腳盡全力揮起。靴子的腳尖處出現黃色的光,在空中描繪出半圓的弧線。特別技能《體術》的蹴技、《弦月》【ゲンゲツ】。雖說本來是以站立的姿勢向後翻一個跟頭釋放出的技能,不過隻要好好地配合踢出的腳的動作,那麼即使是在倒下的途中也能發動。

也就說這招是在仰麵向上的躺倒的狀態也能擊出的便利的攻擊技能,不過打空的話陷入跌倒【Tumble】再加上攻擊後硬直【Delay】這種非常麻煩的狀況的風險也很高。作為忍住恐懼把敵人吸引過來的好處,我的右腳給從上而降的蜘蛛的八隻腳的根部來了一記CleanHit。隨著一陣爽快的「哢嚓」音效響起,蜘蛛回轉著飛向了前方。

利用蹴技的餘勢站起來的我,快速的轉過頭去。正如我所料,蜘蛛在稍遠處微微地抖動著腳。沒有翅膀的蟲型怪物一般從跌倒狀態到重新站起都非常慢,我不慌不忙的把AnnealBlade架在腰間。稍微顯黑的刀身被一陣顯眼的青色的光包裹,同時身體一下子加速。

「——呀啊!」

伴隨著氣勢我一踏地麵,劍疾馳而去。從左邊水平放出的刀刃,把ThicketSpider漲得圓圓的腹部一直線切開。劍刃離開的瞬間,快速地把手腕一轉,這回是從右往左的斬擊,水平二連擊技《HorizontalArc》。

弱點的腹部被從左右深深地剜去一塊的毒蜘蛛,邊揮灑著綠色的體液邊被誇張地擊飛,再次仰麵向上倒下,縮起了八隻腳。隨後,巨體化作無數的碎片爆散開。

我從彎下腰把AnnealBlade往左前方刺出的姿勢慢慢地站起來。乒乒地把劍往左右揮動,收到背後的鞘裏。回頭望去,與靠近的亞絲娜對上目光,反射性地想要擊掌而把右手抬起來。

當然對方似乎事前沒有想要采取這種行動,不過萬幸的是在露出一瞬的微妙的表情後,她沒有無視我的右手而是啪的一聲輕輕地拍了拍。正「哎呀哎呀」地想著時,轉瞬之間,準備好的斥責聲便飛了過來。

「剛才的戰鬥中,雖然隻有一小會兒,不過你走神了是吧?」

「……是、是。」

「你到底在想什麼啊?」

被銳利的目光緊盯,正當我想著「嗯——究竟是什麼呢」時,突然想起了是有關眼前的細劍使意外的不怕蜘蛛這件事。不過把那件事說出口真的好嗎,從右側也傳來了聲音。

「即使是再怎麼弱的敵人也好,小看它的話也會有危險啊,桐人。」

轉向側麵,比我和亞絲娜還要快上許多解決掉另一隻ThicketSpider的基茲梅爾,正抱著胳膊站立著。表情和亞絲娜一樣嚴厲。總感覺像是陷進了被班上的女學生和女班主任挨個責備的氣氛裏麵,我下意識地辯解道:

「才、才沒有在小看它啊,不過是剛好在想一些事……」

「所以,我這不是在問你想什麼了嘛?」

「那、那個……那個……」

一時間大腦中沒有浮現什麼能巧妙地蒙混過去的台詞,我隻好死了心坦白出真相。

「……亞絲娜你,對於蜘蛛啊蜜蜂啊什麼的都完全沒事這一點讓我有些意外呢——什麼的……」

「哈!?你就在想這種無關緊要的事!?」

「對、對啊。」

點點頭,細劍使倒豎起她那細細的柳眉,最後終於「哈」地歎了一口氣。

「……有那種大小的話蟲子和野獸都是一樣的吧。不會因為怪物的外觀去逐個害怕喲。」

「是、是這樣嗎……」

我再一次點點頭,亞絲娜也「哎呀哎呀」地搖搖頭——在那時基茲梅爾嗬嗬地露出笑聲來。我以驚訝的目光向她望去,隻見黑精靈騎士正以與平常不同的溫和的眼神,望著比自己矮上許多的的亞絲娜。

「真是可靠呢。那孩子也……我的妹妹提爾涅爾也是,隻要是有實體的怪物,無論是蟲還是史萊姆【ooze】都完全不會害怕……」

聽到後半那低聲說出的話語,不僅是我,就連亞絲娜也稍微合上了雙眼。雖然亞絲娜沒有見過逝去的提爾涅爾的墓碑,但是基茲梅爾有一個叫這個名字的妹妹這件事,她在路上通過向我耳語而得知了。

看到我們的表情,基茲梅爾小聲地「抱歉,說了多餘的話」道歉了一句,為了轉換氣氛而抬起右手。

「比起這個,剛才汝的那個動作,是什麼意思?」

邊說著,輕輕地往前揮動,我再次陷入沉思。身為黑精靈的……也就是SAO世界的NPC的基茲梅爾,告訴她現實世界的擊掌的意義真的好嗎?但是,在我得出結論之前,亞絲娜輕輕一笑,說道:

「稱讚彼此的奮鬥,是人族的問候喲。」

自己也抬起右手,用比起和我那時要多七成的氣勢與基茲梅爾的右手相擊。啪、地一聲響起後,基茲梅爾把手放下出神地注視著手掌,最後仿佛是要把感觸保存起來一樣輕輕地握了握。

「原來如此。雖然吾等精靈基本不會與他人有所接觸……不錯的問候呐。」

正經的說完,再一次提起右手,這回是麵向我。這樣的話也不能再做什麼奇怪的考慮了,我也氣勢滿滿地以掌相擊。再一次響起清脆的聲音,手掌感到了一瞬的熾熱。

這時,腦裏的一段記憶蘇醒了。

已經能認為是遙遠的過去的事了,這個死亡遊戲開始的第一天……不對,在那個時候SAO還不是死亡遊戲。正確來說是三十九天前的十一月六日星期天的午後,我和在這裏第一個交到的友人,名為克萊因的曲刀使一起,在第一層初始之街的郊外悠然地狩獵著為初學者而設的怪物青山豬。

向在劍技的發動上花著工夫的克萊因,好歹把動作起動的要訣教給他的我,和好不容易把最初的一頭青豬打倒的他盡情地擊掌。但是,那便是和他最後一次接觸了。

那是因為,我在茅場晶彥那殘酷的向導終了後,馬上就比誰都要更快的衝往下一個村落。把幾乎完全是初學者的克萊因留在初始之鎮。——不對,是拋棄了他。

「……桐人君?」

「怎麼了,桐人?」

被亞絲娜和基茲梅爾同時叫道,我一下子抬起臉。把舉到一半的右手慌忙地揮下,說道:

「啊,不是,沒什麼。」

作出僵硬的笑容,兩人仍然以懷疑的目光看著我,過了一會基茲梅爾慢慢的點了點頭。

「是嗎。那麼,趕快向前吧。在剛才蜘蛛們出現的方向,應該有它們的巢。」

「好、好了。也就是接下來、那個……嗯、啊咧……」

「這邊喲。」

臉色再次愣住的細劍使,指向西北方向。

重新開始移動不久,大概行進了三十步左右時,亞絲娜靠到我的耳邊輕輕地低聲道。

「呢哎……基茲梅爾剛才,說了『隻要是有實體的怪物』這句話吧?」

「唉?……嗯、嗯。」

「也就是說,這裏會出現沒有實體的怪物?」

「哈?……你的意思是、那個、幽靈?」

反問回去後,亞絲娜僅有一瞬確實的露出了微妙的神情點點頭。

「嗯。就是那樣。」

「咿呀,究竟是怎麼樣呢……至少,在封測時代是沒有見過的。而且,沒有實體的怪物係應該怎樣用劍去打倒也是一個謎……」

「呼嗯。那麼就行了。」

雖然我還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怎麼行了而側著頭,但是亞絲娜再沒有說什麼,然後減慢了速度與後方的基茲梅爾並排走著。沒有辦法之下,我向著認為是毒蜘蛛的巢穴所在的方向不住腳地走去。

*

再經過與《ThicketSpider》及其上位怪物《CoppiceSpider》的總計四次戰鬥,我們途中對前進方向進行了微調,終於在前方發現了一個小小的山丘。

被青色月光所籠罩的山丘側麵,天然的洞穴打開了一個漆黑的入口。我們在樹叢的陰影處斜斜的凝視著,看見了於入口附近有大概十隻小型的蜘蛛(雖說看上去就跟現實世界的塔蘭圖拉毒蛛【tarantula】差不多就是了)正悉悉索索地來回爬動著。看來那應該就是要找的毒蜘蛛的巢穴沒錯了。

「……那些豆丁大小的,也必須一一消滅嗎?」

在我頭上看著巢穴的亞絲娜像是覺得很麻煩的發出聲音,於是我縮起肩膀答道。

「不不,那是クリッター吧。」

「クリッター?……嘩啷嘩啷的意思?」

「…………?」

這回是我歪了歪頭,細劍使以像是老師的語氣說道:

「『clitter』這個英語單詞是代表『嘩啷嘩啷』這樣的擬聲詞吧。」

「嘿、嘿誒……是這樣嗎。但是,我想不是這個意思喲。在MMO裏所說的critter,那個、是指並非怪物而是被當成背景的小動物……這麼一回事吧。在那附近飛舞的蝴蝶、街裏的貓之類的。」

【rkl:在日語中ri和li都是リ這一個發音,因此出現了歧義。】

「呼嗯……。——一樣一樣地問太費功夫了,你下次做個這樣的俗語一覽表之類的東西給我吧。」

「誒誒誒——……」

你去拜托阿爾戈吧——雖說肯定會被狠坑一筆。正當我打算這麼說的時候,站在背後的基茲梅爾用稍帶微笑的聲音輕語道:

「汝等的語言至今仍未完全統一呢。也許這是因為古時《大地切斷》的時候,人族被分成九個國家而不得已的情況呢。」

「…………」

聽到這裏,我和亞絲娜不禁一上一下的對視著。

要說《大切斷》的話,那是專指大概在一個月前發生的事的詞語。大批的玩家遭遇了突如其來的斷線【disconnection】,直到恢複正常前後經過了約60分鍾。聽說了似乎所有的玩家都必定會斷線一次後,就連是拚著老命刷級的我也被迫在經曆這事故前一直在旅館裏待機。雖然玩家們一度被這不明原因的不良情況搞的一團亂,但如今推測起來,應該是現實中的身體在那六十分鍾內被從家裏搬運到醫院了吧。

但是,基茲梅爾所說的《大地切斷》毫無疑問是另一回事吧。那是因為她是這個世界的居民,跟我和亞絲娜這些用NerveGear和通信回路深潛到這裏來的人不同。恐怕,這與之前她說過的、浮遊城艾恩葛朗特的誕生有關…………

想到這裏,正當我考慮著應該以那哪種形式向基茲梅爾發出質問,還是覺得幹脆直接開口問的前一瞬間黑精靈騎士往前踏出了一步。

「好了,去調查那個橫洞吧。要向司令官報告發現了蜘蛛們的巢穴的話,還稍微需要一點確切的情報。」

*

若是根據價值逐漸變得可疑的封測時代的記憶,這個名為《毒蜘蛛討伐》的任務分成兩個階段。第一部分是在洞穴第一層發現黑精靈偵察兵的遺物,把它帶回野營地後完成。第二部分則是與駐紮在洞穴第二層盡頭的女王蜘蛛戰鬥。

綜上所述,即使已經斷定找到的橫洞就是蜘蛛的巢,僅憑此仍然無法立起ClearFlag。無論如何都必須潛入這個潮濕的洞穴至少兩次。

「…………我不是很喜歡這種天然係的迷宮啊……」

亞絲娜像是很厭惡似的用皮靴踏在淺淺的水窪上,輕聲的說道。我也深深地點了點頭,表示了讚同。

「至少再稍微光亮點也好啊……」

如果是作為人工類迷宮代表的迷宮區塔樓,會由於設置在牆壁上的手提油燈或是熒光石之類的照明物而不至於這麼辛苦,不過這個蜘蛛巢裏就隻有粘在各處的光苔所以幾乎是一片漆黑。因此,我和亞絲娜隻能用左手【offhand】握著細小的火把,不過這種火把的照明範圍很小,而且掉到水窪裏就會熄滅,實在是很不可靠。另外,因為平常左手都是處於自由狀態,所以現在發動劍技時會有奇妙的違和感。不過比起不得不用火把代替手中盾牌的持盾戰士還算說得過去,而且更會被在戰鬥前就不得不將火把放在地上——當然是幹地上——的使用雙手武器的人說「你在奢侈些什麼」之類的話吧。

在這種情況下再次令人安心的,就是擁有精靈族特性的夜視能力的基茲梅爾小姐了。從森林裏的蠅虎蛛【注:ハエトリグモ,蠅虎科】係變化而來,以高速行走的跑蛛【注:ハシリグモ,捕魚蛛,盜蛛科的一個屬】係為主的蜘蛛Mob在進入火把的照明範圍前就會發出警告,所以我們能非常從容地架起劍來。

我們以慎重的、同時也不缺乏穩重的步調掃除了地下一層一個又一個的房間,偶爾也會因發現寶箱而暗自偷笑,也會撿到亞絲娜的新劍所需要的礦石素材,就這樣第一層基本已經完成了標記——大概就在此時亞絲娜才發出了疑問。

「話說回來,這個迷宮,是那個、之前提到的……instance的嗎?還是說……」

「InstanceDungeon的反義詞是,那個,PublicDungeon吧。所以,這裏就是Public的那種了。」

要是這對話被在前麵前進著的基茲梅爾聽到的話,又會收到關於人族語言不完全性的評價了吧,因此我靠近亞絲娜的左耳悄悄地答道:

「之所以說是Public,是因為這裏是除了我們正在做的《毒蜘蛛討伐》以外,同時還是另外幾個任務的關鍵地點啊。」

「嗯。比方說是怎樣的?」

「那個、在穿過這片森林的前方某村子裏接受的尋找寵物任務,還有就是在主街區接受的……」

說到這裏,我猛地閉上嘴。被橙色火光所照亮的亞絲娜的臉上浮現出詫異的神情,不過之後也迅速地把視線轉過去,凝視著後方。

走過的路幾乎完全沉入黑暗之中,剛才是不是有誰的動靜……——不對,剛才是不是聽到了什麼?細小的、尖銳的金屬音之類的聲響?

「你等等,怎麼了啊?」

「……亞絲娜,我們從第三層來到這裏大概過了多少個小時?」

「因為中途睡了一覺,那個、大概是是十四個小時吧。」

「唔……糟糕了,剛好是這麼久嗎。」

「所以問,你在說什麼剛好啊?」

再一次確認了下後方,我麻利地說道:

「這裏,是在主街區接受的重要任務的關鍵點。雖然任務路線的模式不是絕對的,但是在進行那個任務的玩家之中,還是會有相當的人數來到這裏拿關鍵道具【KeyItem】。而且根據隊伍的規模,在接受任務的約十至十五小時左右……」

就在那時——

我再一次聽到了微弱的金屬音。作為那並非錯覺的證據,行進中的基茲梅爾也恰好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她皺起了漂亮的臉,觀察了一會動靜,之後望著我們說道:

「桐人、亞絲娜。看起來,除了吾等,還有其他來訪者呢。」

「啊啊。一定是玩……不對、是人族的戰士。基茲梅爾,由於某些事情,我們不想和他們碰麵。」

「嗬,其實我也是。」

抿嘴一笑後,精靈騎士指了指剛好就處在旁邊的牆上的凹痕。

「那麼,就暫時藏在那裏麵等他們過去吧。」

「誒誒?就算你說藏起來,被火把照到的話不是就完全暴露了嗎……」

看著睜大雙眼的亞絲娜,基茲梅爾再一次微笑著點點頭。

「吾等森林的住民,可是有著不少小把戲的喲。」

觸碰著我和亞絲娜的後背,擠入深約一米的凹痕的基茲梅爾,在把我們推到盡頭的牆壁的同時自己也剛好覆蓋住了我們。描繪出豐盈曲線的胸甲和繃緊的腹部、光滑的大腿的肌膚等部位與我全身各處緊貼,使我不由得在一瞬間想到「不行啊基茲梅爾小姐這樣的話防騷擾代碼【HarassmentCode】會……」不過看起來似乎因為對方是NPC所以沒有被識別。當然不可能知道我內心在想什麼的騎士,用認真的表情細語道:

「滅掉火把。」

話聲剛落,我們就把左手的火把扔在水窪中。周圍再次被一片黑暗覆蓋,隨後基茲梅爾把背後的鬥篷展開,剛好蓋住了我們三個人。

不可思議的是,雖然外表看起來僅僅是單純的紡織物,但是從內側能透視到對麵的情況。當然也是幾乎完全一片黑暗,不過模糊的看到正麵的牆壁上附著的光苔所發出的綠色光芒。

使我驚訝的現象,並不止如此。明明沒有使用《隱蔽【Hiding】》技能,但是在視野下側卻出現了《隱藏率【HideRate】》顯示器【Indicator】。而且那數字還是驚人的95%。這也就意味著,基茲梅爾的鬥篷施加了能夠發動的隱蔽技能的魔法……不對是咒文吧。和解毒戒指一樣,實在都是讓人羨慕啊……

「……那,桐人君。剛才說到的話。」

在我的左側同樣被基茲梅爾緊緊壓著的亞絲娜,用極小的音量遮斷了我物欲橫流的思考。說到哪裏了、這樣想了想後我開口道:

「啊啊,這個嗎。從後方來的那夥人接受的任務,是一直都有提到的那個喲。前線組那幫人期待已久的,《公會結成任務》。」

「…………!」

細劍使也想起來了嗎,在黑暗之中睜大了榛色的瞳孔。就在我想繼續說些什麼的同時,基茲梅爾簡短的警告道。

「安靜。馬上就要從前麵經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