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1870年9月4日拿破侖三世被廢,直接沒了帝製,他家才沒了爵位。
然而腦子好使的人,沒了爵位也不耽誤發財,卡佩家族現在做越洋貿易,從茶葉絲綢到電器軍火,隻要賺錢,就沒有他們不做的。
人啊,有錢之後,就會惦記著地位,何況人家祖上真的闊過,卡佩最喜歡別人稱其為爵士,當然他並不會直接說出來,隻有懂事的人自己領悟。
雙方介紹完之後,卡佩爵士對夫人說:“不要讓無聊男人的對話打擾了女士們的興致,我和顧先生曹先生去那邊說話。”
說罷,三個男人便向娛樂室裏的專用休息室走去。
劉嘉望著關上的門,不太開心,她也想聽聽他們在聊些什麼,礦業大亨的兒子、軍火大亨本人,還有什麼生意都做的大佬,三人湊在一堆,絕不可能是為了討論怎麼擺地攤。
卡佩夫人熱情地挽住劉嘉的手,與她在窗邊坐下:“真是抱歉,打擾了你的美妙夜晚。你是顧先生的朋友?”
“啊不,我們剛剛認識。”
“哦,那你可千萬不要愛上他,雖然顧先生非常有魅力,但是無論是在上海或是巴黎,他的身旁總是不缺年輕漂亮的女性,每次見到他的時候,身旁都是不同的女孩子。”
八卦是人類的天性,以熱愛開沙龍而聞名的法國貴族更是如此,卡佩夫人很快便把她知道的所有關於顧宗華的事情都說給劉嘉聽。
聊完男人,便開始聊美妝和服飾,卡佩夫人最喜歡的布料是絲綢,最喜歡的裝飾是刺繡。
“這次我在蘇州買了許多繡品,等到了巴黎,所有女人都會羨慕我。”卡佩夫人得意的拿出一塊她最喜歡的絲帕。
劉嘉掃了一眼,雖然也是上等品,但就是普通的繡法,平平無奇。
中國自開埠以來,銷往海外的繡品不知凡幾,就這塊帕子想讓巴黎的女人都羨慕她,有點困難。
見劉嘉神色平靜,卡佩夫人忙問:“怎麼,這不好嗎?”
“好,但不夠絕。”
劉嘉拿出自己隨身帶的一塊絲帕,白色的絲帕上臥著一隻虎斑貓,揚著爪子撲捉蝴蝶,其形栩栩如生,與普通的刺繡完全不同。
卡佩夫人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劉嘉將絲帕反過來,在另一麵,有著一模一樣的圖案,而卡佩夫人絲帕上的圖案隻有一麵,另一麵便是線跡。
“啊,這個我知道,是雙麵繡。”卡佩夫人接過絲帕,小心地撫摸著那隻虎斑貓圖案。
“為什麼這隻貓像被畫上去的?”
“這叫亂針繡,是一種特別的技藝,用來繡人物和動物非常逼真。”
卡佩夫人一直在上層社交圈,見過好東西,自然知道這刺繡手法的特別之處。
“這塊手帕,能不能賣給我?我願意出五百法郎。”
劉嘉笑道:“它隻是我隨便繡著玩的,太過粗糙,如果夫人喜歡,拿去就是了。”
“天呐,這是你繡的?!你的手會讓整個巴黎瘋狂的。”
卡佩夫人手裏緊握著手帕,一刻也舍不得放下,在她心中,劉嘉已經是可以信賴的人了。
從社交牛逼症卡佩夫人這裏,劉嘉了解到如今的法國上流社會都流行什麼樣的裝扮,誰和誰是表麵夫妻,誰是誰的情夫,誰又是誰的情婦,某個女人同時擁有一個白人丈夫和六個白人情夫,他們互相知道,可是她卻生下了一個黑皮膚的嬰兒……
裏間男人們談生意,外麵劉嘉吃瓜吃到撐,她記性很好,聽完便將這些人名和身份背景牢牢記在心裏,也許將來會有一天用上。
臨到散時,所有人都很高興,顯然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回到房間,錦兒已經回來了,見到劉嘉,她忙過來替劉嘉接過外套掛好:“大小姐,你這是去哪兒了,擔心死我了。”
劉嘉不由好笑:“有什麼好擔心的,反正就在船上,又跑不了。”
“不是的,船上有好多奇怪的人。”
“嗯?”劉嘉投去詢問的目光。
房間裏隻有她們兩人,隔音也不錯,錦兒卻像說什麼不得了的大事一樣,壓低了聲音:“我在四等艙看見有好多穿著很破的人聚在一起,遠遠地聽著他們說什麼腐朽,什麼自由的,一個個都激動得不得了,握著拳頭叫嚷,曹姑爺不會就是跟他們在一起吧,太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