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秋天，杜乃延經曆了一次大手術之後就一直在家裏休養，杜建秋差不多每兩周就要去江城一次，有時候趕在周末不值班的時候，有時候趕在周中和別人換一個班。有時候周末，杜建秋會帶著臧青。趕在周中的時候，就隻能臧中民帶著臧青了。
轉過冬天，開春了，杜乃延已經恢複的不錯了，但隔兩三周，杜建秋還是要去江城看一下。平時都是大哥杜建春盯著。杜建春這個人沒有什麼大誌向，他挺喜歡在派出所幹的，平時有空喝個小酒，周末拉著老爺子去釣個魚，用他老婆劉曉玲的話說：小池子裏麵的大王八，他活得自由自在。
杜建秋和臧中民離婚後，杜建春就再也不搭理臧中民了，雖然都還在公安口，臧中民一路高升過去，走著他的陽關道，杜建春就呆在原地繼續當他的小所長，走著他的獨木橋。江城市內五個區，他就在五個城區的八個街道當了三十幾年的小池子裏麵的大王八。臧中民這事，杜皂沒有告訴杜建春，那天剛街道王雪琴的電話的時候，她想了一下，在大舅杜建秋大表哥杜建和江大江中間，她選擇了江大江，不光是因為住得近。臧中民事發之後，杜建春從來沒有問過杜皂關於她爸爸的一切，杜皂知道大舅這不是在躲事，大舅從來就沒有原諒過他爸離婚這件事。
豆豆和杜皂兩個人扔完奶茶回到家，先去一起刷了牙，之後就又膩歪到了杜皂床上。豆豆還殘留著一些流鼻血的恐懼。兩個人繼續翻著照片。
豆豆指著一張照片說：這個是全家福嗎？
杜皂點點頭：嗯，你看看你都認識嗎？這個最中間的是媽媽的姥爺，這邊的是姥姥和姥爺，那邊的是誰你看的出來嗎？
豆豆指著說：這個是大舅姥爺吧，大舅姥爺穿警服沒有姥爺穿警服帥，這個是大舅姥姥，大舅姥姥年輕的時候好瘦啊。前麵這倆不用猜了，那個是杜建舅舅，這個是你。唉，好羨慕你啊，我都沒有全家福。
杜皂聽到豆豆這麼說，不知道該怎麼說，豆豆也意識到了什麼，抬著頭看著杜皂。痘痘不不知道要不要道歉，兩個人就定格在那裏。
杜皂歪頭笑了一下說：以前是沒有機會，爸爸媽媽沒有在國內辦過婚禮，結婚的時候姥爺沒有去美國。所以爸爸媽媽從來也沒有一張和姥姥姥爺爺爺奶奶在一起的照片。但是你記得嗎，我們在美國的時候，有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和豆豆在一起的照片啊，隻不過奶奶家裏的那套全都被爺爺收了起來。媽媽也不敢跟奶奶提議去照相，沒有爸爸，奶奶心裏肯定不好受。
豆豆說：我就是那麼一說，你不要傷心啊，來，我們兩個拍個睡衣自拍吧。你笑一下。
杜皂抓著手機，兩個人拍了好幾張，豆豆做著各種鬼臉。
豆豆一張張看過去：這張用美顏修一下吧，我都把奶奶教會自拍了，奶奶也學會用美顏了。
杜皂心裏平靜了下來，她不知道如果沒有豆豆，她應該如何自處，如果沒有豆豆，顧家該如何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