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心生疑竇(1 / 3)

楚名棠回到楚府東院,見楚夫人正忙著指揮下人們整理屋子。楚名棠四下看了看,暗讚自己的夫人的確懂得品味,屋內貴重物品擺放不多,可件件恰到好處,不愧是王家的大小姐,楚名棠自忖自己絕沒這本事。

見丈夫回來了,楚夫人嫣然一笑,道:“夫君回來了,今天早朝情況如何,還順利嗎?”

楚名棠尋了張椅子小心翼翼地坐下,歎道:“哪還談得上順利,第一天上朝便與皇上起了衝突。”

楚夫人微微一驚,拉了拉楚名棠衣襟道:“來,到裏麵說。”

進了裏屋,楚名棠一驚:“你怎麼把南齊所貢的琉璃屏風給留下了,不是跟你說過此物必須要獻給皇上嗎?”

楚夫人卻滿不在乎:“這個漂亮啊,皇上又怎會缺這些東西,何況他又不會因你送他此物而對你有所改觀。”

楚名棠頓足道:“可我已將貢物的清單呈給皇上了,首頁第四行便是這琉璃屏風。”

楚夫人笑道:“夫君以為妾身是那種做事不知輕重之人嗎,昨夜妾身已經將奏折的首頁重新寫了一遍,把這琉璃屏風去掉了。”

楚名棠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楚夫人。

楚夫人抿嘴一笑道:“與夫君在一起這麼多年,你那幾個字妾身早就學會了。”說完走到書案前取筆在紙上寫了幾字,遞給楚名棠。

楚名棠看了看,果然惟妙惟肖,自己都有些分辨不出,歎道:“你想要此物,何不再與我商量一下。”

楚夫人一撇嘴:“當日妾身便已對夫君說過,可夫君就是不肯。昨天從你大伯處回來,長籲短歎的,妾身豈敢為區區小事煩勞太尉大人。”

楚名棠默然,他知道隱約猜到楚夫人是為何不快。昨日他從楚天放處回來後,二人所商談之事隻字未向楚夫人透露。她雖是自己妻子,可畢竟也是王家長女,這些事的確不好與她說。

楚夫人幽幽說道:“妾身既已將此生托付夫君,便生是楚家人,死為楚家鬼。難道夫君對妾身還有戒心嗎?”

楚名棠心頭一熱,想起當年她不顧鎮遠侯長女的身份,毅然下嫁給自己這個當時在京中無依無靠之人,二十餘年來,兩人濡沫與共,互敬互愛,走過了多少風雨,可怎麼老了自己怎麼就對她心存疑忌了呢。

楚名棠心中愧疚,牽起楚夫人的手輕聲道:“娘子,是為夫錯了。”

楚夫人一聽“娘子”二字,頓時滿臉紅暈,楚名棠已經有二十年未這麼叫她了,刹時心潮激蕩,幾乎不能自持,仿佛又回到了兩人新婚那段時光。

楚名棠見夫人突現小女子狀,不覺神迷心醉,輕輕吻了過去。

楚夫人低聲吃吃笑道:“你要死了,外麵還有好多下人在呢。”

楚名棠自嘲地笑了笑,將昨日與楚天放所談和今日早朝之事一一說了,然後又道:“楚家近況不容樂觀,王家對楚家支持至關重要,夫人認為嶽父大人對此事會有何看法。”

楚夫人道想了想,道:“妾身以為夫君和大伯是當局者迷,當年董家是欺負新君年幼,想取而代之,新君不得不依仗楚王兩家奮起反擊,但大趙國也因此元氣大傷,滿朝文武隻剩十之二三,經過數十年才逐漸恢複。有此前車之鑒,皇上不是糊塗之人,必不敢輕舉妄動,何況如今西秦強盛,秦王雖年紀不大,卻雄心勃勃,誌在一統天下,我大趙自然是最大阻礙。皇上如果真的孤注一擲,滅你上京楚府滿門,趙國十三郡哪個沒有你們楚氏族人,必然紛紛起兵,那時我大趙境內將天下大亂,西秦自然不會錯失此良機,舉國來攻,大趙內憂外患之下,必將亡國。”

“不過,話雖如此,皇上一心想削弱楚家乃是不爭的事實,”楚夫人笑道,“可你大伯也絕非易於之人,毅然楚氏宗主之位傳給了夫君,挾南線大營與京城楚府遙相呼應,而家父借此也可名正言順聲援楚家,否則經過這些年,楚家雖不至於岌岌可危,但也定會勢力大減。”

楚名棠聽了點頭稱是:“夫人所說極是,今日早朝上皇上欲成立城防軍,就是針對我楚王兩家而來。”

楚夫人苦笑道:“楚王兩家勢力日漸雄厚,換了哪個皇上都不放心。京城禁衛軍名為皇家直屬衛隊,但近四成軍官為楚王兩家族人,根本不足為恃,而僅楚氏一族在京的家將就有上萬人。皇上想必已經看出此節,才不得不想另建一支忠於皇室的新軍,好有個依仗。”

楚名棠臉色陰沉:“不管如何,為夫決不能讓這支城防軍進駐京城附近,否則我楚家存亡全掌控於皇上之手。”

楚夫人亦神情凝重:“不錯。此次皇上想另建的這支新軍,雖然表麵上隻說抽調一萬人,但偷偷再招個兩三萬是輕而易舉之事,即使楚王兩家察覺並反對,皇上也有的是借口。再者妾身方才推測皇上現今未必敢決斷鏟除楚家,主要是因為有西秦這強敵在側,可西秦前些年內亂不斷,秦王雖以雷霆手段一統朝政,但聽說朝野上下對他心懷怨毒的人不在少數,萬一西秦再次陷入內亂,我大趙暫無外患之憂,有這樣一支大軍存在於京城附近,皇上肯定會伺機對楚府下手,一旦出手,就絕不容情。”

楚名棠道:“夫人對此分析得如此透徹,那你覺得為夫應該如何去做?”

楚夫人沉吟道:“如今楚家和皇上之間正應了一句俗話:麻杆打狼兩頭怕,而且相互隔閡已深,難以化解。夫君初任楚家宗主,在族中根基不深,若急著與皇上作對,將來無論勝負對夫君都不利。既然楚家和夫君均無反意,那妾身想請一人來緩和一下楚家與皇上之間的衝突。”

楚名棠忙問:“不知何人能當此任?”

楚夫人道:“就是家父。夫君辭去了南線大營統領一職,明遠接替此職已成定局,我們王家在軍方勢力大增,皇上不會不聽家父勸告的,畢竟王家如果齊心合力支持楚家,皇上勝算極其渺茫。隻要夫君托家父轉告皇上自己此生定忠於大趙,家父也向皇上許諾若楚家真有反意,王家一定支持皇上,以此來勸皇上打消組建城防軍之意,妾身想皇上應該會有所考慮。”

楚名棠微微頷首:“夫人說的是,隻能如此了。”

楚夫人看了楚名棠一眼道:“大伯這些年來最大的失策便是在於隻顧爭鋒於廟堂之上,但在軍中卻勢力薄弱,隻有一個楚洛水堪成大器,但他也同夫君一樣並未依仗楚家之力,全憑自己作戰勇猛才在北疆打出一片天下。你大伯也不想想隻有朝中幾個文官能成什麼事,如不是外有西秦這個強敵,夫君又掌控南線大營,皇上若是聯合朝中勢力對付楚家真是易如反掌。我王家兒郎世代從軍,在朝中雖並無幾人,但皇上絕不敢擅動家父。夫君日後想在朝中立於不敗之地,必須要有軍方支持才是,不可隻依仗王家。”

楚名棠一拍坐椅,道:“夫人所言極是,為夫今日在朝中為洛水力爭副統領一職便是為此。此次將軒兒和原兒帶到京城,就是因為兩個孩兒現已是副將之職,先讓他們在禁衛軍中曆練一年,畢竟禁衛軍升職較快,等二人升至副將後便分別到南線大營和西線大營,還請夫人讓兩位內弟多加照顧。”

楚夫人啐道:“你說什麼哪,他倆難道不是妾身兒子。”想了想又道:“那錚兒日後你將如何安排?”

楚名棠笑道:“為夫知道你最疼錚兒,是否不想讓他被兩個哥哥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