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錚順著原先的足跡往回走去,半途中與陸鳴等人會合後一同回到營地。
除了倪誌昌所部的京城輜重兵,其餘人等都在北疆生活多年,見楚錚居然真抓到了火狐無不震驚,紛紛圍上前來觀看。小狐狸見眾人對自己指指點點,似覺得丟臉一般,將頭埋進楚錚懷裏動也不動。
楚錚心中暗笑。他這輩子還沒養過寵物,這小狐狸又如此通靈不由滿心歡喜。摸了摸身上先前所帶的肉脯都已吃完,便準備再取一些喂給小狐狸。剛走到火雲駒旁,小狐狸鼻子嗅了嗅,突然從楚錚懷中躥到地上,對著火雲駒又叫又跳,火雲駒愣了一下,辯認了會兒歡鳴一聲,垂頭在小狐狸身上蹭來蹭去,似好友重逢一般極為親熱。一狐一馬交頭接耳了一番,小狐狸突然順著火雲駒的脖子爬到它背上,居然熟門熟路地從鞍袋中取中幾塊肉脯大塊剁頤。
楚錚看得目瞪口呆,秋仲伊在一旁笑道:“楚將軍不必驚奇,火雲駒與火狐都是北疆異獸,看此情形它們早已相識,而且交情不淺。”
“看來確是如此了。”楚錚愁眉苦臉的說道“不過那馬兒平日吃我不少苦頭,但願它不要挑撥離間就好。”
秋仲伊奇道:“旁人若得此良駒定是珍若性命,楚將軍難道還對它拳打腳踢不成?”
楚錚淡淡說道:“對付此等烈馬,在下向來是一根鞭子一把匕首,若不為我所用留它作甚?”
秋仲伊一懍,冷冷說道:“楚將軍此言另有所指啊。”
“在下隻是談論馬兒,秋先生多心了。” 楚錚抱起小狐狸,走到篝火旁坐下,“天氣陰冷,秋先生也過來取取暖吧。”
秋仲伊哼了一聲走了過來。楚錚取下腳底木片,笑道:“今日能抓到這小狐狸,全仗此物之功。”
小狐狸似不服氣的叫了一聲,楚錚拍拍它背部笑道:“不說了,就算你讓我的好了。”
秋仲伊取過那兩塊木板看了眼道:“沒想到楚將軍還精通胡人之技。”
楚錚微微一驚:“怎麼,胡蠻在冰天雪地中也用此物代步麼?”
“也不盡然,”秋仲伊想了想道,“據秋某所知,塞北有些胡蠻部落打獵時喜歡腳踏木板在雪地追逐獵物,但此法大有缺陷,除非如將軍這般武功高強之人,尋常人等須借助木杖之力方可滑行,可如此一來如何還能騰出手放箭?”
秋仲伊看了楚錚一眼:“將軍若想將此法用於行軍更不可取,普通軍士所負的盔甲盾牌兵器就已不下四五十斤,行軍途中僅憑一己之力能滑行至十裏已是手臂酸軟至極限,還怎能上陣殺敵,隻有任人宰割。”
楚錚笑道:“先生真是慧眼明識,在下尚未說出口,先生便已洞察其意,真是知我者先生也。”
秋仲伊忙道:“不敢。將軍隻是初到北疆,孟統領帳下知此理者不知凡幾,故曆年胡漢之戰,皆為冬季對峙春季出兵,非不願而是不能也。將軍若有建功立業之心,切記不可急於求成。”
楚錚點了點頭:“多謝先生指點。可惜啊,以先生之才,天下何處去不得,為何偏要留在灰胡兒……”
秋仲伊打斷道:“人各有誌,楚將軍此事不必再提。”
“秋先生當真一心留在這苦寒之地?隻怕未必吧。”楚錚笑了笑,忽輕聲道,“既有雙親養育之恩尚且未報,況且那殷家小姐至今未嫁,棲身道觀以修行之名躲避他人糾纏,秋先生若至死不歸,她該如何是好?”
秋仲伊神色大變,隻聽楚錚繼續說道:“還有,夏去秋來,夏家在廬州也是頗有聲望,何時遷徙至定州去了?”
良久,秋仲伊才澀然問道:“你是如何知道這些的?”他原本姓夏,廬州夏家與應家乃是世交,當年他見一富家子弟當街調戲殷家姑娘便上前阻攔,兩人都年少氣盛,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不料竟錯手將那富家子弟打死。夏家雖說家境殷實,但那死去那人也非尋常人家子弟,秋仲伊自知殺人難免償命,隻好連夜逃出城去,為了躲避官府通緝,最終流落到了北疆。如今聽楚錚連殷家姑娘之名也提到了,秋仲伊知他並非虛言唬人,頓時方寸大亂,趙國刑律甚嚴,似他這種身處馬賊之中又與北疆大軍相抗,隻怕判個滿門抄斬也毫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