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參加晚宴的都是朝中重臣,楚錚這三品參將在其中毫不起眼,雖然無人膽敢輕視於他,可他官職資曆就那麼點,安排座位時已將他快要排到門口去了。楚錚也不以為意,自己因功力增長過速而引起的多食症雖說已漸漸有所改善,可飯量仍遠超常人,坐在這邊正可無所顧忌敞開肚子大吃。
可此時楚錚有些吃不下去了,看著趙敏陰沉的小臉,不禁有些擔心。他亦明白外公等人也並不是故意給趙敏難堪,隻是三大世家行事很少顧及皇室,已習慣成自然了,楚錚自己更是猶有過之。隻不過今日坐在首位上的是趙敏不是別人,楚錚從桌上撿起一塊小碎骨,屈指一彈,正擊中成奉之臉頰。
成奉之回過頭,見楚錚對自己使了個眼色,看了看趙敏的臉色,頓時明白過來,起身向趙敏遙施一禮,高聲說道:“長公主駕臨武朔,城裏百姓夾道相迎,可見我大趙天威縱使在西秦邊疆亦是深入人心,而我北疆大營將士以雷霆萬鈞之勢大敗秦軍,令得薛方仲倉皇逃竄。我朝人心歸順,又有無雙北疆雄師,當真天興我大趙!”
成奉之離席走到廳中,長揖道:“臣在此恭賀長公主,賀喜長公主。”
一番頌揚之辭讓王老侯爺等人想起尚有位長公主在此地,不得不也隨成奉之上前向趙敏施禮道賀。
趙敏臉色稍霽,道:“眾卿免禮。”
眾人重新就坐。王老侯爺已經明白過來了,這是錚兒在憐惜他的小媳婦呢,也罷也罷,看在錚兒麵上,以後盡量不讓趙家女娃太過難堪就是了。
郭懷突然緩緩站了起來,對趙敏微微躬身道:“長公主,臣略感身體不適,先行告退了。”
趙敏清楚郭懷留在此地對他來說亦是種煎熬,柔聲說道:“既是如此,郭大人就請回屋歇息吧。”
郭懷也不與他人作別,徑直走了出去。方令白稍稍側身,低聲對楚名南道:“都說郭石頭郭石頭的,如今看石頭之稱已經名不副實了,他還是懂得進退的嘛。”
楚名南哼了一聲:“他這是明哲保身,我就不明白了,為何不趁此機會逼郭懷告老還鄉,省得他再在朝中礙事。”
方令白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家兄亦是這般想法,隻可惜太尉大人執意如此啊。”
楚名南嘿嘿一笑:“你別從中挑撥,我隻是發發牢騷而已。你們方家也沒安什麼好心,還不是盯著兵部尚書之位。”
方令白搖了搖頭。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虧這位還是禮部尚書,說話一點都不懂得婉轉。
郭懷走後,趙敏亦覺得興致缺缺,不一會兒晚宴便告結束。
王老侯爺畢竟年近古稀,已是不勝酒力,楚錚命陸鳴率一隊禁衛軍護送他老人家回住所。轉了圈回來,隻見王明泰樊兆彥與成奉之楚名南等人湊成一堆嘀嘀咕咕不知在說些什麼。
楚錚好奇地走了過去,王明泰見他回來了,道:“錚兒,換上便服,舅舅帶你去一去處。”
這種場景很是熟悉,可楚錚有些猶豫:“舅舅,這個……不大方便吧?”
“就是喝酒聽聽曲兒。”王明泰道,“今晚武朔城幾大家聯合作東,你若無事就一同去吧。”
方令白笑道:“明泰,你就別為難五公子了,不如讓他先向長公主稟報一聲?”
真要去向趙敏稟報以後在這幾人麵前就抬不起頭了。楚錚脖子一擰:“各位大人稍候,在下換過衣衫就回。”
一行人趁著夜色悄悄出府,楚錚自己並無馬車,便與王明泰同乘一車,前麵由樊兆彥的親兵護衛開道。武朔城晚間仍執行宵禁,四處可見巡邏軍士,這列車隊走在街頭倒也並不顯眼。
“將軍,到了。”
楚錚跳下車來,眼前是一座三層的小樓,一串串紅燈籠從簷上直懸而下,正中一塊大匾,寫著“滿堂春”三個大字。楚錚大搖其頭,無論格調還是這名字都顯得過於俗氣了,看來邊疆城鎮也就這水準了。
走進大堂,一個看似老鴇誠惶誠恐迎上前來,樊兆彥的侄子樊瑞春對她低語數名,那老鴇頭點得跟雞啄米似的,俯首在前頭帶路。
曲曲折折數轉來到一個大間,裏麵十餘人早已躬身相候。主位上擺了三張桌案,自然是為三位尚書大人所設,彼此推辭了一番,最終還是成奉之端坐正中,楚名南與方令白分坐兩側,再往下便是樊兆彥和王明泰,楚錚則坐到了王明泰下首。
樊瑞春筆直站立,傲氣十足,對那十餘人道:“你們幾個先各自報上名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