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鵬羞赧的撓撓頭,自己還沒張口,旁人就迫不及待的向明玉珠彙報他這一年多的成果。
什麼考科舉沒考上,又投身入了禁軍,京外剿匪,立了功,如今手下已有五百禁軍!
明玉珠不由讚賞道:“當真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
“其實眼下仔細想想,當初若不是郡主把我狠狠打了一頓,也就沒有我陳萬裏的今天!郡主!我再敬你一杯!”
眾人起哄,非要叫明玉珠換成酒不可。
明玉珠在軍中被將士們起哄就經常不會拒絕,眼下自然也不推辭,誰知剛斟滿了酒就被顧飛揚一飲而盡。
眾人不滿:“羨安你這就沒意思了啊!”
“怎麼沒意思,夫妻一體!小爺喝了就是郡主喝了!”
陳鵬道:“那行!郡主的酒都你喝!看你能喝多少!”
“瞧不起小爺是吧?喝就喝!”
他既這麼說了,眾人索性抓住他灌酒,直到月上中天,炭火微熄,一群人才依依不舍的互相作別。
陳鵬走的時候又是滿眼落淚,借著酒氣要給明玉珠下跪。
明玉珠剛把她扶起來,顧飛揚背後使壞在他膝彎處踢了一腳,叫他‘噗通’一聲重重跪在了青石板上,權當報了方才被灌酒的仇了。
陳鵬抓著明玉珠的裙裾哭的眼淚鼻涕一大把:“郡主,我,我想去禹城找你投軍,我都出城了,皇上又,又把我抓了回來。”
明玉珠不無同情道:“皇上連這個都管?”
“他,他抓我回來,叫我娶公主!”
“咳!”靖平王夫婦十分不給麵子的笑了出來。
而陳鵬還在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控訴:“好男兒,誌在四方!要麼像郡主一樣,守衛邊關,要麼,要麼就像是於夫子一樣行萬裏路,畫萬卷山河,造福江山百姓!但,但絕對不是做駙馬!”
明玉珠驚訝:“於夫子沒考科舉?”
“沒考,說是畫畫去了!”陳鵬擦了一把眼淚:“畫畫也好啊!起碼不用被困在京城!”
“畫畫……”明玉珠喃喃。
蕭源身死,蕭源的母親也受到牽連,聽聞為了懺悔將自己禁足在宮室之內,和冷宮無異。
而作為蕭源的舅舅,於星河自然還是遠離京城為妙,這對他,興許就是最好的結果。
陳鵬這邊還要哭,顧飛揚已經十分不耐煩起來,吩咐左右將人連拖帶抱的弄出府去。
自己沒好氣道:“大冷天的,誰有功夫聽你在這裏嚎!阿姐,咱們回屋裏暖和去!”
“好。”
二人剛要回房,夜空飄雪,搓綿扯絮一般,於無聲處妝點著這個天下。
明玉珠抬眸看向天際,張開手心,迫不及待的想和身邊的人分享,卻發現他的眼裏從始至終就隻盛滿了自己。
她笑:“顧飛揚,下雪了。”
顧飛揚看著她笑:“嗯,下雪了。”
*
夜間這場大雪下的十分浩大,牆頭屋頂堆出厚厚的雪山。
但靖平王和靖平王妃出門後,眼前卻是清掃的幹幹淨淨的石板長街,直通皇宮的方向。
這都是禁軍和百姓的手筆,他們知道今日二人要入宮,因而早早便將長街掃淨。
再次入宮,曾經困足於京城的年少質子成了富甲一方的靖平之王,而這位王爺還娶了天下最好的女人為妻,顧飛揚行走在通往乾安殿的禦道上,神采飛揚!
乾安殿中,慶章帝蕭平坐在龍椅之上,身邊是監國太子蕭洵,另有文武百官相陪,在無數敬仰的目光中,慶章帝既嘉獎了禹城郡主驅逐敵寇的英勇,也恭賀了二人新婚大喜。
文武百官也接連向二人賀喜。
待蕭平問他二人想要什麼賞賜之時,年輕夫婦彼此對看了一眼,明玉珠拱手說道:“皇上,臣此次前來並非是來討賞的,願替我父王明厚恩,舍弟明澤向皇上交出禹城王權,從今往後,明家願為陛下驅使,不再做分藩之王!”
話音落,滿殿嘩然!
明玉珠的話,無異於是平地驚雷。
緊接著,顧飛揚也道:“將軍所言也是臣之所想,臣此番入京還帶了藩王印信願一並上交皇上!”
“這……這如何使得!”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蕭平先慌了一把:“靖平王和大將軍說出這樣的話,叫朕情何以堪啊!”
眾臣子也都開始犯嘀咕,無一不遺憾。
不過想想也是,皇上為了削藩可沒少費力氣,又是要質子入京,又是攔截禹城糧草,還接二連三的給眾藩王挖坑。
不得不說,明玉珠和顧飛揚都是聰明人。
在這樣的時刻急流勇退,既可免去未來的擔憂,還能得名得利,主動上交王權總好過將來被這帝王算計要強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