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佩服我自己能很快的冷靜下來,將劉半仙那已經臭了的屍體和那段家男人都拖了回去。為了得到心理慰藉,我學著劉半仙的樣子點燃了香爐裏的香,突然覺得屋子裏好安靜,安靜得隻能聽見外麵的風雨聲,我胸口也跟著開始沉悶起來。
我花了一陣兒功夫把劉半仙的屍體放進了他早就為自己準備好的棺材裏,還把那株花安頓在了一個小破盆子裏,可接下來我犯了難,我要依照那段家男人的話將他送回段家的那個什麼十裏當鋪嗎?如果不送,他可能會死,不,是基本上活不了了,可如果送,我那就是自投虎口!
我自認為自己不是什麼好人,八歲以前我是流浪在街頭的孤兒,什麼偷雞摸狗的事情都做過,如果有陰曹地府,我死了也該是會下地獄的。
那段家男人留著八字胡,看上去也就四十來歲的樣子,現在臉色白如紙,我看著瘮得慌。燭光下,手腕上的血玉鐲晃了我的眼,我突然良心發現,決定帶他去找段家,就當贖罪好了,誰讓我頂著人家段家的姓和身份活了這麼多年呢?如此一來,兩不相欠!
我連夜偷了村頭二狗家的驢車帶著段家男人上了路,還有那盆小花兒。在門上貼了字條,請村裏人幫著把劉半仙的棺材下葬。
本來以為可能根本找不到地方,沒曾想那朵小花兒真的‘活’了,該往哪邊走它都會為我指路。
驚奇之下我又有些覺得瘮得慌:“你是劉半仙嗎?你的魂兒真的在花裏?”
那小花兒點了頭,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我得多久才能習慣身邊有這麼個東西?要不是相處了十年,我現在就丟了它去!
上了國道大路之後那蠢X驢子是死活不動了,我一想這驢子是二狗一家的命根子,就任由驢子留在了原處,希望二狗能順著泥地裏的腳印找到這裏來,我也算對得起他了。
接下來我就是玩命了,大概從小沒把自己當女人吧,硬是背著那段家男人還捧著個破花盆走了不知道多少裏地,要不是途中遇到一個開小貨車的好心司機,我可能會猝死在路上。
十年沒離開彭橋村,外麵的世界變得更繁華了,我心裏沒有半點激動之情,可能是因為我和這個世界都沒打算互相擁抱彼此吧。
臨下車時司機師傅歎了一聲:“要不是看你有個得了重病的老爹,我就讓你做我女婿了,我這麼多年還沒見過你這麼俊俏的小哥……誰也不是有錢人,扛不住這麼整啊……唉……”
我……
我幹笑兩聲道了謝急忙去找那什麼十裏當鋪,這裏是條翻新的古街,司機師傅說過就在這條街,我心一點點懸了起來,天亮了,雨也小了許多,街上還沒什麼人,我挨家挨戶的找過去,找了大概十幾家鋪子吧,終於看見了所謂的十裏當鋪,門匾上鎏金的四個大字,紅木雙開門,這派頭夠大的啊。
我把那段家男人丟在了大門口,沒敢敲門,躲在暗處仔細觀察。誰知道過了好久都不見有人出來,我硬著頭皮去敲了敲門,裏麵沒人回應,我身後卻響起了一個冷冽的聲音:“你是誰?!”
我嚇得心肝兒一顫,反手就是一拳錘在了對方胸口:“你要嚇死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