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無咎鄭重道:“還望老神醫出手救內人一命,晚輩無以為報,願此生任憑老神醫差遣!”
旁人或許以為這不過是厲無咎的客套之辭,但北宮珺卻明白,他真的是在拿自己一生換自己性命無虞。
沈天闊歎道:“也罷,既是我那孽徒恩人的外孫女,老朽便也不能袖手旁觀了。”
其實即便沒有這層關係,沈天闊也還是會救的,他治病救人沒有這樣或那樣的臭規矩,醫者仁心,當初進入師門學醫時,首要考察的便是這個人有沒有一顆仁義之心,若是心不正,行不端之人即便是有再高的天賦也會被拒之門外。
沈天闊片刻後就寫好了藥方,交給防風。
是夜,厲無咎將北宮珺冰涼的腳放在懷裏捂著。
北宮珺看著為自己暖腳的夫君,歉意道:“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真實的身份,並不是我有意隱瞞,如果你想聽,我會將自己的過往都告訴你。”
厲無咎溫柔笑道:“我並不在意這些,我在意的是我們的現在和將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北宮珺心中很是感動,她依偎在他的懷裏,貪婪的呼吸著他身上似雪域高原所散發的氣息 ,那是獨屬於大自然的氣息,幹淨,帶一絲陽光的味道。
這天,北宮珺在藥廬中灑掃灰塵,等到將藥廬打掃的幹淨,纖塵不染後,順手拿起書架上的《神農本草經》看了起來,沈天闊來到藥廬,看了一眼北宮珺問道:“可對學醫有興趣嗎?”
北宮珺闔上書,思索片刻後道:“學醫者以治病救人為己任,學成後要學以致用,我覺得自己難以承此大任。”
沈天闊道:“哦,那你的意思是就算你學得一身精湛醫術,也可能會對病人袖手旁觀,見死不救?”
“這倒不會,遇見了還是會救的,有找上門來的我也會救,隻是不會開醫館坐堂會診。”主要是自己身份不允許,現在的自己藏都藏不住,再光
明正大的開醫館坐堂會診,那豈不是往刀口上送嗎?
沈天闊興致勃勃的問道:“那你說一個達官顯貴,和一個沿街乞討的乞丐都患了要命的病,而你恰恰隻能救一個,你會救誰?”
“我會救先來者!”
沈天闊捋捋胡子點點頭,又問:“若是先來者是乞丐,你救了乞丐,那達官貴人因此要置你於死地,你又待如何?”
北宮珺一時被問住了,這可真是無解的難題,若隻一味地尊崇道義,那自己的生命便會受到威脅,如何做才能既全了道義,又保全了自身?
北宮珺想不出,便將詢問的目光投向沈天闊。
沈天闊不悅道:“別看我,我若是能有兩全法何必躲到深山裏。”
北宮珺一愣,感情沈老仙人藏在這深山中是為避世?
沈天闊轉身走出藥廬前對北宮珺道:“你以後就跟我學醫吧!”
北宮珺驚喜異常,自己這是被沈老仙人看中了嗎?
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
從北宮珺和厲無咎進入藥穀算來已有半年了,這半年來北宮珺跟隨沈天闊努力學習醫術。
厲無咎幹一些雜活,重活,有時也會出穀下山采買糧食之類生活必需之物,每次厲無咎下山,北宮珺便從他出穀開始擔心,一直擔心到他平安回穀。更多的時候兩人跟著防風走遍整個雁宕山,采集藥材。
生活每天都那麼充實,忙碌。
北宮珺體內的餘毒在沈天闊的調理下,盡數祛除。
這天,北宮珺蹲在地上翻撿藥材,起身時一陣頭暈目眩站立不穩摔倒在地,帶翻了木架上一層層曬在簸籮上的藥材,聽見響動,正在練劍的厲無咎一個箭步衝了過來,焦急的問道:“珺兒,你怎麼了?”
說著抱起她便進了藥廬,沈天闊正坐在藥廬中的書案後寫著什麼,見狀伸手搭脈片刻後,道:“嗯,這是喜脈,已有兩個月了。”
喜脈?!
他的珺兒懷孕了?他要有自己的孩子了,他要成為一個父親了?
平時喜怒不形於色的厲無咎,燒的滿麵疤痕的臉上露出了喜悅之色。
沈天闊又細細診視了一番,道:“是個兒子,母體無礙。不用擔心,你的娘子自己懂醫理,自己的身體自己會調理。”話落回到書案後繼續書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