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繡看了一眼她的肚子,笑道:“你的月份怕是和采風差不多吧?”
雨沁羞澀道:“是啊。”
“我們已經約好了,倘若是一男一女便定下婚約,倘若都是男孩或者女孩就結成兄弟姐妹。”采風說道。
“那我們家這個怎麼辦?”李文艾從後麵走出,小心翼翼地扶著同樣大著肚子的驚月。
“你就別說了,我們幾個可還打著光棍呢。”蘇星和玄應笑著道。
“誒,翎時哥哥呢?他怎麼沒有來?”姝若疑惑地問道。
蘇錦繡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臉,“翎時哥哥去山後看你師祖了。娘親,也該去看看了。”
自從少年時師傅走了之後,她就沒再見過師傅,後來甚至連師傅最後一麵也沒有趕上。
“我陪你去。”淩宣低眸,看著蘇錦繡柔聲道。
“好。”她莞爾,眼神中有別人無言的默契。
鬼君老人的墓在山後,他們到的時候,翎時已經在墓前擺上了好酒好菜。
他臉上的稚嫩已全然褪去,一雙星眸猶如銀河浩瀚,劍眉入鬢,輪廓硬朗而清晰。
“師姐,千葉哥哥你們來了?”
“嗯。”
他們兩人手牽著手在鬼君老人的墓前認真地磕了三個頭。
若非他,或許他們也沒有機會再相見了。
拜祭之後,他們本想回去,卻在轉身後發現了遠處的墨棋。
“我去院子裏等你。”淩宣什麼多餘的話都沒有說,隻留下一句就和翎時離開了。
她走到墨棋的麵前,雖然隻有短短的一段距離,卻恍如隔世。
“我還以為,此生都沒有機會再見了。”蘇錦繡調侃道,“前年你去了璃曦,也沒有碰上你。”
“我去了國清寺一趟,見到林逸了。”
“他,還好麼?”
“嗯。你,好麼?”
“我很好。”
然後,便是許久的沉默。
“他還在等你,回去吧。”他笑著說道。
“那你……”
“我等會兒就回去。”
“好。”
他看著蘇錦繡的身影離去。
這麼多年,同她說了許多的話,隻是他忘了一句話。
蘇錦繡,我愛你……
璃曦的國清寺,桃花樹下,林逸盤膝而坐。
他身著袈裟,雙眸微微垂下,似乎帶著看淡一切的寧靜。
“墨施主的棋,緣空不會解。”
麵前那個側身而眠的墨衣男人從棋河裏拿了一個黑子放到他的麵前,“是不會解,還是不敢解?”
林逸方才抬起眼眸,靜謐地看著眼前的墨棋,“緣空不會解這塵世的棋。”
“聽說你這國清寺靈得很,不知可否替我求一支簽?”
“好,你想求什麼?”
“求……來世。”
金色的佛像端莊嚴肅,耳畔響起聲聲木魚誦經聲,檀香燃起,盒子裏的竹簽開始晃動,過了一會兒,才從裏麵掉落一支竹簽。
竹簽上用紅字寫著:第三十五簽。
“這簽,怎麼解?”墨棋拿著簽,問道。
沒想到林逸卻搖了搖頭,“此簽,無解。”
“為何無解?”
“施主要求的,心中早已明了。所以,佛幫不了你。”
他苦笑了一聲,“我不明了。”
“聽說這姻緣樹最靈了,隻要我們把手中的紅繩係得很高,上天就可以看見我們的心願,就能成全我們了。”
院外,傳來女子清澈天真的聲音。兩人同時轉過身去,樹下聚集了不少人,手上都各自拿著一根紅神。
“師傅說前些年來了一個奇怪的人,在這樹下待了三天才把紅繩掛在樹上。”
墨棋沒有說話,忽得飛身而起,把樹頂上的那根紅繩取了下來。
“林逸,你忘得了麼?我忘不了。”
墨衣在風中飛揚,他不知什麼時候放開了那根紅繩。紅繩被風吹得零落,林逸向前探身抓住了那根紅繩。
紅繩上隻寫了四個字:來生求你。
他怔怔地看著手中的紅繩,嘴角劃過一絲苦澀。
佛說: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佛卻沒有說,該如何忘了一個人。
既然今生求不得,至少奈河橋上,忘卻之前,回頭看一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