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爾摩斯用行動代替了回答。
老紳士從口袋中拿出了一份折疊好的剪報,遞到羅賽琳的麵前。紙頁保管得當,但已然發黃、變脆,足以可見其時間久遠。
羅賽琳瞥了一眼蒂亞戈,後者立刻起身,拿來了手套。
戴上手套後,羅賽琳才小心翼翼地展開剪報。
蒂亞戈立刻撓了撓頭。
這是一份意大利的報紙。羅賽琳並不會意大利語,她迅速瀏覽了一下版麵,發現報紙發行於二十五年前。看向頭條新聞的標題,羅賽琳大致得出了“達·芬奇手稿被盜”這樣的信息。
“達·芬奇的手稿?”羅賽琳問。
“一年前,意大利的政府官員親自上門,”福爾摩斯說,“告訴我二十五年前,一份放置在米蘭博物館的達·芬奇手稿被盜。他們希望我接下委托,去尋找手稿的下落。”
“可是你……不是已經退休了嗎,”蒂亞戈謹慎問道,“不再接受案件委托了。”
“沒錯。”
坐在對麵的福爾摩斯表情淡淡,但他的眼神依然清明銳利。
“但意大利政府認為,當年盜走手稿的是詹姆斯·莫裏亞蒂。時隔二十五年,這份手稿流傳到了美國,有風聲說其中一部分落入著名製作人米蘭達·威廉姆斯手中,”老先生利落地為兩位年輕人解釋,“意大利一方有人試圖通過收購時代劇院取回這份手稿,但就在同時,莫裏亞蒂的手下突然介入。”
“等一下。”
蒂亞戈有些不懂了:“莫裏亞蒂的手下介入,手稿不是被他偷走的嗎?”
羅賽琳:“手稿就是媽媽的遺物。”
蒂亞戈怔了怔,而後明白過來:“莫裏亞蒂也弄丟了手稿。”
那教授還活著嗎?
羅賽琳本來想問,但話到嘴邊,又覺得沒什麼意義。
“所以你接下了委托,”羅賽琳說,“為意大利政府追查線索。”
“不。”
福爾摩斯否定了羅賽琳的回答:“我來此僅僅是為了調查莫裏亞蒂教授的線索。”
羅賽琳:“那意大利——”
蒂亞戈壓低聲音小聲提醒:“現在的意大利當權者是墨索裏尼。”
羅賽琳:“……哦。”
原諒她對政治不敏感,羅賽琳很少關注自己之外的事情。
但再怎麼不敏感,羅賽琳還是讀過書和報紙的。別說是諸如福爾摩斯這類敏銳的天才,活在1925年的任何一個普通人都知道現任意大利總理貝尼托·墨索裏尼是個隨時醞釀發動戰爭的瘋子。
距離第二次世界大戰還有14年,但全球政局風雨飄搖,戰爭的烏雲始終籠罩在人們頭頂。
歇洛克·福爾摩斯當然不會放任莫裏亞蒂教授在外逍遙,但他也不會接受法西斯政府的雇傭。
這麼一想,羅賽琳就不禁好奇起來。
媽媽究竟有多大的本事,能把莫裏亞蒂教授和法西斯□□者都想要的東西納為己有?
怪不得安納西很熱情地邀請羅賽琳入夥,手稿這東西確實可以複製共享。
怪不得弗蘭克·卡奇會死,私人偵探不論如何也想不到,他追查到的幕後黑手,竟然會是法西斯。
隻是……
如果是法西斯政府想要拿到的東西,就更不能落在莫裏亞蒂教授手上。很難說在一本同人小說的世界裏,獨()裁者和教授哪個對世界的危害性很大。
“那現在,我們目的一致了,先生。”羅賽琳雀躍道。
年邁的紳士坐在年輕人的對麵,歲月為他的麵孔增添了諸多溝壑,偵探的臉上甚至生了老年人特有的暗沉斑駁。但這並沒有影響到他清明銳利的雙眼,歇洛克·福爾摩斯聽出羅賽琳語氣中的快樂,卻直截了當地潑了冷水:“事實上,小姐,現在是你的進展更為迅速。”
羅賽琳能讀懂福爾摩斯的潛台詞。
他太出名了。出名到一提他的名號,勢必會讓所有涉及到案件的人都緊張起來。福爾摩斯先生不能以真實身份深入劇院,而他又不像是年輕時那般——四十歲的歇洛克·福爾摩斯尚且可以和蒂亞戈一樣以場務身份混進現場,可當下,誰會雇傭一名七十歲的老者呢?
羅賽琳倒是很樂觀:“我還需要你的幫忙。”
福爾摩斯:“你想對付安納西。”
羅賽琳側了側頭,看向偵探社的窗外。
輸給安納西,羅賽琳多少還是有點不服氣的。她的判斷沒有任何失誤,僅僅是沒料到安納西會是莫裏亞蒂的人。
但現在她知道了。
他有同伴,難道羅賽琳沒有嗎?
首先,她要把一直跟蹤自己,還找她麻煩的塞巴蒂斯安·莫蘭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