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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麵下雨了。
歇洛克·福爾摩斯的肩頭沾著些許水漬,黑風衣的布料在警局的燈光下折射著瑩瑩水光。淡淡水汽蓋過了偵探身上的煙草氣息,餘下的隻有來自羅賽琳印象中的茶香皂粉與蜂蜜的味道。在安納西身上的屍臭味麵前沁潤這麼久之後,來自氣味王國的清爽味道使得羅賽琳精神猛然一震。
“快進來,先生。”
羅賽琳喜氣洋洋地推開門:“把大衣掛在門邊衣架就好,一會兒我喊人上來拿去熨燙。”
福爾摩斯先生:“謝謝。”
羅賽琳:“jevousenpris(不客氣)咖啡可以嗎?”
蒂亞戈:“我來煮咖啡1
羅賽琳:“……還是我來吧。”
回想起上次蒂亞戈煮出來的泥漿水,羅賽琳覺得自己丟不起這個人。
她興高采烈地幫福爾摩斯先生掛好大衣,吩咐蒂亞戈去喊樓下洗衣店的女工,然後請人落座、煮咖啡一氣嗬成。其殷切和熱情簡直要把蒂亞戈看傻了:這還是之前那個在劇院和選角導演直接吵起來的羅賽琳·波洛麼?
趁著羅賽琳端咖啡的功夫,蒂亞戈偷偷湊到她耳邊:“這位是……?”
羅賽琳:“啊1
竟然忘記介紹了,好沒禮貌!
“這位是歇洛克·福爾摩斯先生,我和他同乘一艘郵輪來到了紐約,”羅賽琳開口,“先生,這位是蒂亞戈·馬拉,也就是馬拉&波洛偵探社的另外一位主人。”
蒂亞戈恍然大悟:“原來是歇洛克·福爾摩斯先生——”
蒂亞戈:“……”
歇洛克·福爾摩斯!
娃娃臉青年差點一個沒控製住,直接栽倒在咖啡壺裏。他難以置信地看向羅賽琳,又看向福爾摩斯:“你、你,我——所以先生,你現在在美國?1
坐在長桌後麵的歇洛克·福爾摩斯,聞言挑了挑已經全白的眉毛。
“是的,馬拉先生,”他說,“我認為當代科技尚未發展到遠程投影的地步。”
“呃。”
這是什麼傻問題!人都坐在偵探社的會客廳了,他不在美國還能在哪裏。
蒂亞戈簡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但尷尬的同時,又不免有些激動:福爾摩斯先生是在和自己開玩笑呢。
試問哪個英語國家的年輕人沒讀過歇洛克·福爾摩斯的事跡?華生醫生寫的傳記幾十年前就賣到美國來了!而福爾摩斯對於一名私家偵探的助手來說,自然是偶像中的偶像,男神中的男神。
現在,男神就在眼前,而且天啊,歇洛克·福爾摩斯和他開玩笑。
蒂亞戈甚至捏了捏大腿,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羅賽琳非常不客氣地一聲歎息:沒出息。
她把煮好的咖啡端到福爾摩斯麵前:“沒想到你會找到偵探社來,先生。”
福爾摩斯:“我聽聞有一名自稱‘安納西’的非裔青年,被卷入了百老彙街區的槍殺案中。”
羅賽琳頓時了然。
“是莫蘭。”
她不假思索地開口:“狙殺米歇爾·德克森小姐的凶手是塞巴斯蒂安·莫蘭。”
很簡單的道理!
歇洛克·福爾摩斯為了追查莫裏亞蒂教授的活動線索而來到紐約,他找上她,隻能是為了進一步調查。如果安納西與莫裏亞蒂教授有關的話,他的同夥勢必也是教授的人。
而安納西說過,凶手用的步()槍來自英國,他是一名經驗豐富的狙擊手。
那麼跟蹤羅賽琳,並且殺死德克森小姐的,隻可能是塞巴斯蒂安·莫蘭——他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他也有這個能力在人群中精準無誤地爆頭。
一老一少不過是對了幾句話,便摸清了彼此的調查方向。
“早知道就不同你道別了,先生。”
羅賽琳也坐了下來,不怎麼高興道:“沒想到查來查去,我們追查的竟然是一件事。那我還費什麼勁呀。”
蒂亞戈驚悚地看向羅賽琳。
來自歐洲的姑娘,說英語時本就帶著濃重的法語口音。繾綣的發音和脆生生的聲線交融,她語氣一個拖長,撒嬌意味盡顯。
好似坐在她麵前的不是堂堂福爾摩斯,而是一位對孫輩多有縱容的尋常老先生。
“毋須妄自菲薄,小姐,”福爾摩斯平淡地開口,“你直麵安納西,拿到的線索也許更有價值。”
“他演這麼一出是為了拉攏我。”
羅賽琳直奔重點:“我在追查我媽媽遺物的線索,安納西說我可以同他合作,他隻要一份遺物的副本。所以我猜測,遺物應該是能夠複製也不影響使用的文件或者圖紙。”
福爾摩斯:“你在尋找母親的遺物。”
羅賽琳:“是的,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