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嬪妃素來以姐妹相稱，位高者為長。林嬪雖然比她小了五六歲，卻居於文棲之上，因此說起來還要叫她一聲妹妹，可林嬪叫不出口。
“……你心裏知道我在說什麼！”到底是年紀輕，聽了文棲的話，林嬪著實被那聲“姐姐”給惡心到了。
“林姐姐慣會說笑的，”令修媛以手遮麵，微微一笑，“文姐姐有沒有讀心術，哪裏能知道您心裏在想什麼。”
“就你多嘴！”林嬪瞪她一眼。別以為她不知道，昨天要不是令修媛多嘴，指不定皇上會去誰宮裏。
“好了，”皇後略有不耐，“能夠開枝散葉才是正經事，你們有空也去多瞧瞧梅昭儀，和她說說話。”梅昭儀的身子已經八個月，最近便很少出宮了。
末了，皇後看向不服氣的林嬪，道：“你要是有文昭榮的半分本事，本宮也不攔著你。”
一聽這話，眾人不由得目光灼灼起來。
眾妃雖然暗地裏爭鬥不休，卻始終顧念著表麵的和睦友恭，不敢鬧到明麵上來。平時頂多隔個十天半個月，差人去禦前送個糕點吃食之類刷刷存在感，至於爭寵，便全靠偶遇和一些小道消息了。
若有那有不知天高地厚的非要去禦前湊熱鬧，怕是還沒見著皇帝的麵，就被德伍就給堵了回來。這背後有沒有皇後的示意，她們是不敢確定的。
可是如今皇後這話，無疑給了她們爭寵的底氣。
如此一來，最頭疼的莫過於德伍了。
皇上正在裏邊發怒，這邊卻有個不長眼的非要湊上來。
“公公，您行個方便吧……”
德伍不動聲色地抽出被宮女拽著的衣角，用下巴朝崇明殿裏揚了揚：“別說雜家沒提醒過你，就是你如今進去了，又能如何？”
正巧，一聲“廢物！”從殿內溢出，宮女嚇得抖了抖，麵色突變，意誌不再堅定，卻還是不願意輕易放棄，為難道：“那……公公您好歹也順手收了，讓奴婢好交差不是？”
不識好歹。
德伍挑了挑眉，道：“罷了，你先將東西留下，待聖上得閑，我再送進去。”
宮女聞言麵容一鬆，立刻將手上的食盒遞給了德伍身後的小陳子，順帶著暗中塞了個荷包過去。做完這些，她臉上揚起一抹笑，向德伍行了個禮，道了聲“那便謝過公公了”，便帶著滿意的微笑便走了。
小陳子也不多話，待宮女走遠後，招呼著其他小宮女太監過來，就地便將食盒裏的糕點分了去。
一邊分，小陳子一邊惋惜這些娘娘使錯了勁。
收下了又如何，這不明不白的東西哪能隨隨便便就進了聖上的嘴裏，就算給他們幾十個腦袋，也是不敢這樣做的。哪怕是皇後送來的東西，他們也要仔細掂量掂量腦袋夠不夠多，裏裏外外一一查檢過了才敢端進去的。
再說了，宮裏除了新得寵的文昭榮有小廚房，剩下的這些送過來的吃食，還不都是禦膳房得來的，能有什麼新鮮的。若是真有新鮮玩意，禦膳房那群老貨自己就屁顛屁顛地上趕著送來了，哪裏還用得著經這些個不得寵的娘娘之手。借花獻佛，那也得因人而異。
崇明殿內，趙衍猛地一摔奏折。
他早就派人去黔南處理當地的疾病，令他們務必謹慎，多加預防疫疾，卻還是釀成了如今這般局麵，隱隱有要擴大的趨勢。饒是此事風聲甚緊，還沒擴散開來，他還是覺得氣悶。
“派人仔細查查到底是哪裏出了疏漏，務必要壓住此事。”但凡天才人禍，都可能會被有心人操作，說是天子德行有虧才有此一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