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兒不敢,但……”
但師傅這次輕易同意自己遠去,實在不同以往,那麼憂心她安危的人,如今竟然舍得讓自己離開這麼遠。
“楓兒,你長大了,為師不能再做那道束縛你的枷鎖。你該去這天下走走,而不是整日待在這紙醉金迷的天子皇都,你該去更遠的地方經曆一些事,也許是趣聞,也許是凶險,但這些都是屬於你該去也必須要經曆的,總有一天,師傅會老去,會離你而去,到那時,你隻能靠你自己走完你剩下的路。”
雲落楓垂下眸子,有些許的神傷,“師傅怎麼突然說這些,您不會老,楓兒會一直和您一起,還有雲衣姑姑,還小興子和玉綰他們。”
霜風烈慈愛的撫摸著她的頭,眼底神色不明。
終有一天,你會發現你最想朝夕暮處的人,不會是為師,不會是雪棲宮中任何一個人。要你抉擇的那天不會太遠了。
京中近日出現接二連三的大事,先是北齊皇帝遇刺,再是太子被軟禁天牢,不足五日又被放逐,如今這北齊六公主更是大張旗鼓,帶著陛下親筆去大遼借兵,聲勢浩蕩,若是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這公主殿下是攜嫁妝和親去大遼呢。
清晨,雲落楓著一身妃色宮裝,翠袖輕搖籠玉筍,湘裙斜拽顯金蓮,步搖微晃,略施薄脂,便已美得國色天香。
眾人見平日裏穿戴隨性的六公主,一時間竟被驚豔不已,要說這六公主是蒙塵的明珠也一點不為過,如今這顆絕世珍寶,已經熠熠發光,羽翼漸豐,隻待他日獨步天下。
“殿下您實在太美了,平日裏穿的那麼素淨,換了一身行頭,可與仙娥聘美,依奴婢看,這北齊第一美人的名號也該易主了,本是屬於您的稱呼,讓那四公主占去這麼久。”
“行了,不要嘴貧,仔細看看東西都齊整了沒有,不要耽誤了時辰。”
“喏,奴婢再去仔細瞧瞧。”
雲落楓看著身後數十輛裝備滿滿的馬車,不知為何,心中騰起一絲異樣,為何會有些不安呢,這些傳說中父皇送給大遼皇帝的見麵禮,為何會多到令人咂舌的地步,一點不比他說的舉國嫁妝來的少。這一箱箱的物件,一樣樣的奇珍異寶真的隻是送去大遼的見麵禮?可這禮這太過貴重了。
她手裏緊緊攥著父皇給大遼皇帝的親筆信箋,幾番思索,還是小心翼翼揣回了囊中。
為何總覺得在這一刻,這北齊皇城她是無論如何也看不夠呢。這是為何?難道是因為第一次離家麼?她驀然想起兩個月前也是這般浩浩蕩蕩來皇城的軒絨燁錚,不知道他在離開故土的時候,是否也會有這樣的感覺。
“公主殿下。”
熟悉的聲音傳來,她被擾亂思緒,回頭看見一身白衣的蘇家大公子正朝她舉步而來,依然是風輕雲淡,眉目高遠的模樣。
“蘇公子也來送本宮。”
蘇舜欽雙手作揖,溫和一笑,“殿下遠行,微臣哪有不來送行的道理。”
雲落楓看他纖塵不染的素衣,回想起那天火紅的嫁紗,和他一身大紅喜服,高冠長梳,氣宇軒昂的樣子,有些暗歎世事難料。
“如此,多謝蘇公子了。”
她看了看他的身後,有些失望的收回了視線。
“殿下是在等誰?”
“父皇呢?他不便來此嗎?”
自從撂下這道莫名其妙的聖旨,她那位父皇便沒了任何音訊,既不叫她進宮麵聖,商討出使事宜,也不召見朝臣,商討羯國來犯之事。朝中一切大小事宜,全權交由丞相大人管理,太子雖是麵上的儲君,但因之前遇刺之事,一直處於避嫌的狀態。好在這賦長憶千古一相的名聲,果真是名不虛傳,宮裏宮外,朝上朝下所有事情,都能處理的井井有條,讓病榻上的北秦帝龍顏大悅,讚不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