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疑問她曾經也有過,隻在短瞬間便摒棄了這樣的想法。他中‘五絕’是真,他對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真的,那樣熱切的愛意,怎會有假。
“你…還有其他佐證嗎?”
“敢問殿下是否已經和巴圖交手?”
雲落楓點頭,表示認定,蘇舜欽又道:“那依殿下之見,那莽夫巴圖是否能獨端羯國大梁?且隻用了短短三五年時間便如此強大。”
顯然不能,巴圖是個勇士,但不是謀士。強國的不二法則,武力和智力缺一不可。這一點軒絨燁錚早就和她說過。
“我曾經在爹爹房裏搜到過燒毀的半截字條,這事也告知過殿下,既然那位神秘的國師不是我爹,那將是誰?北齊士族相繼覆滅,所有的爪牙如同被人一一清除的屏障,這個時期若有外族入侵,是不是輕而易舉?”
“你懷疑賦長憶是羯國那位神秘的國師?”
“不是懷疑,是肯定。”雲落楓刹那間臉色蒼白起來,冷卻的四肢直通五髒六腑。
“因為他是賦長憶,他的能耐擺在那兒,既是北齊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丞相,也是最有權力的攝政王。這樣的人若真是品行高端當為北齊之幸,但若心存不良,想要改朝換代也不是難事。”
一切從太傅去世想起,那時候先帝遇刺,廢太子被誣陷,蘇礪曾去獄中唆使他逼宮,後來逼宮失敗,如此一來雲漓算得上大勢已去,本以為二皇子是繼承大統的人,可太傅的遺言和雲錦冉的劇變導致他與皇位失之交臂,有了謀反之心作亂,事已再次掀起北齊之亂。後李家被蘇礪揭發,蘇礪被識破是奸細……
這些事情一連串的發生,沒有喘息之時,一步步消耗著北齊的國力。如今廢太子再次謀反導致新帝傷勢嚴重,不能把持朝政,如今朝堂上下最有威懾力的便是…賦長憶!
“殿下還記得天牢裏那場大火麼?廢太子作假的屍體被燒的麵目全非,不能對證,那場大火太過蹊蹺,當時我想上書問責大理寺。隻是被人截下來說攝政王處理此事。他那麼聰明的人會看不出這場火來的詭異?會查不出來究竟是何人所為?”
既然他心裏明白,又選擇放過雲漓,原因隻有一個,放虎歸山後再讓他謀反進一步消耗北齊國力。
雲落楓聽的全身顫栗,雙手死死攥成一團,從頭涼透到腳趾。
蘇舜欽看她麵如死灰般的神情,不免搖頭歎息,“殿下,依你的聰明,不難猜出事情的來龍去脈,隻是你被假象蒙蔽了雙眼,你深信自己所見到的,不願意把一個拿真心待你的人想的那般十惡不赦,可你忘了真相永遠都是血肉模糊的殘酷。”
她軟下身子,鬆開了手,一時間不知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被一個自己深以為用情至深的男人欺騙,那種感覺就像墮入了無盡的深淵,窒息到死。
怎麼會這樣…他是賦長憶啊。他是父皇誥命的攝政王,是北齊的良臣,怎麼可能勾結羯國…不對不對,不是勾結,他分明就有是羯國真正主人的可能性。
“我要進宮,我現在就進宮。”
蘇舜欽拉住她,眉頭緊皺,“殿下先冷靜下來,賦家別有用心將所有人都蒙在鼓裏,現在他沒有露出狐狸尾巴,咱們就不要去捅破那層窗戶紙。北齊還有救,隻要我們想辦法,總能挽救的。”
外麵的天色越發的明亮起來,車夫停止驅馬,恭敬道:“殿下,醫館到了。”
蘇舜欽戴上鬥笠,回頭看她,小聲叮囑道:“不要露陷,等你出了宮我再來找你商量對策。”
她沒有回答,呆愣在馬車裏茫然不知所措。怎麼去的宮裏她已經記不清楚,隻知道車夫叫了許多次她才回過神。
長寧宮殿,這座繁華的宮宇曆經百年依舊不減威嚴,富麗堂皇的背後是白骨皚皚和鮮血淋淋。為了上位,多少人命葬送於此。可是賦長憶也是那個想要登上皇位的人,原來男人的野心並不能被純良的外表所概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