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4驚濤(1 / 3)

沈牧和徐子陵心中湧起奇異的感覺,跋鋒寒從沒有向他們說過類似剛才的話。可見跋鋒寒際此生死關頭下,盡顯其大如高山峻嶽的鬥誌和信心。這究竟是沙漠修行的成果?還是剛才的奇巧際遇?

沈牧卻高聲陪笑道:“龍頭請隨便吩咐,李元吉閉上狗口呢!”

跋鋒寒啞然失笑道:“在這等時刻你仍有心情開玩笑?”

徐子陵心中一陣溫暖,縱使今晚血染長河,可是他們三人間同生死共患難而不變的兄弟之情,會如河水般永流不休。

李元吉揚聲道:“三位若肯棄械投降,免去我們一番手腳,二皇兄和我李元吉必以上賓之禮待諸位,否則必殺無赦。你們聽到嗎?”

最後一句不是向徐子陵三人說的,而是說給他身旁各將士聽的。

除李世民外,他麾下諸將和逾三百玄甲戰士齊聲吆喝呐喊道:“聽到!”有如悶雷轟天,聲勢懾人至極,帶有很大的威壓性,顯示出唐軍將士上下齊心,決意死戰。

跋鋒寒先低聲道:“今晚會是我夢寐以求的一趟修行,謝謝老天爺。”然後仰天長笑,故作輕鬆道:“元吉兄你好像是第一次到江湖來混,以前的日子都浪費在吃奶上,所以會說出這樣的廢話。我就和你單挑獨鬥一場,讓你有機會把吃奶的力使出來。”

沈牧和徐子陵差點不敢信自己的耳朵,因跋鋒寒少有如此侮辱對手,他是故意惹惱李元吉,至乎激惱每一個敵人。

敵人愈“失常”,他們愈有可乘之機。

李元吉果然雙目殺機大盛,臉容仍是冷麵冷容,顯出高手風範,其他將領則人人臉色一沉,其中有三、四人更怒喝:“好膽!”充滿火藥味。

李世民舉起右手,示意李元吉不要答話,更叫諸將回複安靜,皺眉道:“三位現在進退不得,隻餘力戰一途,對你我雙方均是有害無利。現今洛陽敗局已成,我們何不握手言和,隻要少帥承諾解散少帥軍並退出洛陽之爭,我李世民可以擔保三位的安全。否則少帥不幸命喪於此,少帥軍亦勢難免禍,彭梁百姓更難避戰亂摧殘,為己為人,少帥於心何忍?”

李元吉臉露不快神色,顯是因李世民在占盡優勢下,跋鋒寒又剛出言羞辱他,而李世民仍對三人如此客氣寬容,大感不滿。

李神通歎道:“少帥今晚絕無僥幸機會,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明知不可為而為乃智者不取,少帥請三思而行。”

因沈牧曾把他從竇建德手上救出,故李神通心存感激,才有這麼一番說話。他身份特別,不用理會李元吉高興還是不高興。

跋鋒寒微笑道:“我們明知不可為而為的事早有前科。當日於赫連堡麵對頡利和他的金狼軍,我們沒皺過眉頭,今日豈會改變,你們的話實是多餘。”

李南天代李元吉出頭,怒叱道:“想不到跋鋒寒竟是冥頑不靈,隻懂口出狂言之徒。此一時也,彼一時也,豈可相提並論。今晚你們無赫連堡之險可憑,孤立乏援,若頑抗到底,徒屬妄逞匹夫之勇的愚蠢自殺行為。”

換過岸上與他們對峙說話的不是跋鋒寒、沈牧和徐子陵三個戰績輝煌、震懾天下,被譽為新一代最出類拔萃的人物,唐軍諸將士必對他們嗤之以鼻。可是此刻三人麵對比他們強大百倍的陣容,仍卓立如山的全無懼怯,在河風吹拂下衣袂飄揚,狀如天人,竟教對方沒有人敢露出絲毫輕蔑和不屑之色,皆因曉得要殺死三人,己方須付出沉重代價。

跋鋒寒並沒有因李南天的侮辱而動,反啞然失笑道:“說得好!赫連堡我們陷身重圍,隻好據堡死守,現今則身處四野之地,又有大河當前,我們如能渡抵彼岸,將大有脫圍機會,就看諸位有否把我們兄弟三人留下的本領。”

李世民再舉手阻止李南天反駁,後者神情不悅又無可奈何的把到口的說話硬咽回去。

李世民始悠然道:“三位能否脫圍,頂多是五五之數。即能突圍而去又如何?你們想說動竇建德來援,隻是害他。虎牢已落入我李世民之手,竇軍渡河西來,我可分兵守洛陽,深溝高壘,令王世充動彈不得。另一方麵本人親率精銳,先據虎牢,以待竇軍之至,以逸擊勞,決可克也。建德既亡,洛陽自是難保。三位此行徒逞勇力,於事無補。我李世民好言相勸,隻因念在昔日情誼,不願三位自取滅亡飲恨於此而已!”

沈牧和徐子陵暗呼厲害,李世民言之成理,針對他們的策略痛陳利害,從根本動搖他們求援的決心和意誌。

跋鋒寒似成為三人的發言人,搖頭道:“我們的看法卻與秦王截然不同。秦王猛攻洛陽不下,師疲力竭,世充憑城堅守,又有生力軍和援糧,豈易猝拔?建德剛收複孟海公,乘勝而來,鋒銳正盛,與世充內外夾攻,秦王將陷腹背受敵劣勢,屆時鹿死誰手,誰敢斷言。”

沈牧和徐子陵含笑不語,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