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麵麵相覷,一時竟想不到好的法子。
古言玉認命道:“父親一生廉潔奉公,好不容易才坐到如今的位置,萬萬不能因為我的婚事而得罪了手握重權的威遠侯,讓父親在朝中舉步維艱,倘若威遠侯府真的上門提親,那便聽天由命吧,若上天真的憐憫我,自會保佑我平安順遂。”
“說什麼胡話?”老太太訓斥道,“我沒能保住你生母的性命,已經是此生遺憾,怎能拿你的性命去冒險?就算是你的父親,他也不會同意的。”
古言玉心中感動,可再如何感動,她也知道他們根本鬥不過威遠侯府。
她道:“這也是最壞的打算,嫁進威遠侯府頂多舍了我一條小命,卻可以保家族康泰,我是願意的,我不願父親因我而得罪威遠侯府。”
“得罪便得罪了,你父親一生清廉,乃是堂堂二品大員,行得端坐得正,他威遠侯又不是皇帝,有什麼不能得罪的,倘若你父親努力一生,卻連你們的性命都保不住,那要這些榮華富貴又有何用?”老太太斬釘截鐵道,“你放心吧,除非祖母死了,否則不管是誰來提親,都沒用,祖母是絕不會讓你嫁入威遠侯府白白送了性命的。”
古言玉震撼得說不出話。
倘若剛剛她還有一絲私心,抱著就算得罪威遠侯讓父親在官場上難做也不嫁威遠侯的想法,那麼現在確實丁點私心也沒有了。
為了保住父親、祖母還有五弟,就算讓她丟了性命,那又如何呢?
彼此又說了會兒話,老太太體諒古言玉剛坐了幾個時辰的馬車,舟車勞頓,讓她先下去休息,古言玉剛走,給老太太打扇的古靈就歎道:“這孩子的確和以前不同了。”
“你是沒看見在清水寺她為救我的時候那渾身的機靈勁兒和勇敢無畏,當時我就想,我到底是不該將她交給陶翠翠撫養,陶翠翠那種小門小戶出來的,在教養子女上能有多少能耐,倘若她一直養在我的院子裏,也不至於變成以前那個樣子。”老太太說著說著眼裏就泛淚。
莊平薇趕忙拿出帕子給她拭淚。
古靈道:“當時大嫂剛去,您又大病了一場,照顧笙哥兒尚且吃力,哪還有餘力照顧言玉,不過現在好了,言玉總算懂事了。”
“好什麼好,”老太太想到威遠侯府對古言玉的覬覦,就覺得心肝發顫,“若是威遠侯府真的上門提親,這可怎麼好?”
古靈安撫道:“我看他們威遠侯府也不見得會來,誰都知道威遠侯克妻,我們古府雖然不是勳貴之家,但哥哥到底也是個二品大員,是在皇上麵前說得上話的人,他們若是有腦子,就不會輕易得罪,所以娘也不用太焦心。”
老太太深吸口氣,沉重地點點頭。
古靈道:“可言玉的婚事,有了威遠侯這件事,她的婚事隻怕艱難了,不過再如何艱難人也得活著,也得跨過去,她的婚事我會幫著看著的,娘且放心吧。”
老太太握住她的手:“好。”
春花和秋月見到古言玉一臉凝重地從正屋裏出來,不由地對視一眼,兩人的心都墜墜的,不知道又出了什麼幺蛾子。
她們隨古言玉回到淺雲院,院裏的丫鬟正在修剪屋簷下的花枝,古言玉走過去,從丫鬟手裏拿過剪子,對著花枝便是一通亂剪,三兩下將生長得尤好的花枝剪得隻剩下光禿禿的枝幹,她心頭憤恨不已,她被威遠侯救了沒錯,卻也給祖母和父親招來了數不盡的麻煩。
春花小心翼翼地問:“姑娘這是怎麼了?拿花枝出氣。”
古言玉頭疼不已,把剪子往花台上一扔,轉身回了屋。
被忽略的春花和秋月隻好頭疼地跟上去。
古言玉走到門口的時候忽又頓住腳步,轉頭對春花道:“你悄悄去打探下大夫人院子裏現在是什麼情況,大夫人最近都幹了些什麼。”
她剛回來就出了這麼大的事,古言玉下意識覺得和古言依那蛇信心腸的妹妹脫不了多大的關係,可威遠侯府到底是豪門中的豪門,那對母女興許不會做出這等讓她一步登天的事才對,畢竟她們都是恨不得弄死她的。
“是。”春花福了福身,轉身下去了。
威遠侯府,壽康院正屋,太夫人麵前站著一個身穿灰布衣衫的大夫。
自昨日見過古言玉後,太夫人回到家,始終不放心,專程派人去查查古言玉落水後請的是哪家大夫,然後將那大夫叫到了府裏來問話,便是眼前這位。
這位大夫約摸四十餘歲,留著胡子,此時他就摸著自己的胡子琢磨道:“古家大小姐落水後的確昏迷了三日,但是當時天氣正熱,她落了水就被人立刻救了上來,怎麼會落下寒疾呢?草民給她診治的時候,望聞問切,無一落下,她後腦的確有撞傷,但是並不嚴重,養幾日就好了,按道理是不可能落下頭痛的毛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