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純之心?沾染的血氣?
古言玉覺得這老和尚在放屁。
鬼神這種東西,信則有,不信則無,什麼這樣觀音那樣如來,還不是人們自己捏來自己拜的玩意兒,說到底就是一泥捏的,秦荀殷身為保家衛國的將軍,自然是手刃過無數敵軍的,站在他的立場,這就是他的正義,他不手染血腥,哪有大梁的太平盛世?哪有百姓的安居樂業?哪有你在這裏說他“殺孽太重”的份兒?
古言玉很想頂他,但是想到人家已經一把年紀了,能活的日子都是倒數的,太過無禮實在不好,便刻意放緩了語氣,道:“大師,難道這世上還有沒有手染血腥的將軍?”
老和尚的目光又落到古言玉的身上。
一迎上老和尚的那雙眼睛,古言玉就覺得心尖發顫,她聽老和尚道:“姑娘今生總算沒有白活,對得起你的前世了。”
古言玉:“……”
這老家夥竟然能看出她是兩世為人?!
古言玉忽然有種來自靈魂深處的震顫,她不可置信地望著老和尚,態度不由地變得恭敬起來,震驚得半晌沒有說話。
“前世?”秦荀殷皺起了眉頭。
古言玉一驚,神誌瞬間回籠,她裝傻道:“大師語出驚人,實在讓人惶恐,都說人有前生今世,莫不是大師還能看到我的前世不成?”
“姑娘聰慧,往事如過眼雲煙,不必再提,”老和尚道,“倒是你旁邊的將軍,許是上天垂簾,讓他陰差陽錯娶了你,化解了他的煞氣。”
古言玉聽得似懂非懂,老和尚這是在說她就是那顆至純之心?
秦荀殷看古言玉的目光不禁然地就深了幾個度。
然而,老和尚仿佛又看到了什麼,歎息地搖搖頭,唉聲歎氣道:“可惜,可惜啊,有人破壞這份平衡,人心啊,總是不足,想要更多,到頭來卻什麼都得不到。”
古言玉:“?”
什麼意思?
什麼都得不到是什麼意思?
老和尚似乎覺得說得夠多了,轉身往寺廟內走去,古言玉心頭不安,想問個清楚,抬腳就欲追上去,卻被小沙彌攔住:“這位施主請留步,崇明師父話已至此,不便多言。”
崇明?
原來那老和尚就是崇明大師。
可是古言玉心中有很多疑團,老和尚說有人要破壞這份平衡,這個人是誰?什麼都得不到的人又是誰?說話說一半留一半,幾個意思?
可是她知道,就算她追上去,也問不出什麼了。
她滿臉憂愁地望向秦荀殷:“侯爺,您說該怎麼辦?”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是我們的就是我們的,不是我們的強求不來,”秦荀殷牽起古言玉的手,“走吧,該看的也看了,我們下山。”
古言玉深吸口氣,她也不知道秦荀殷說得對還是不對,隻是上山時的好心情如今全然沒有了,被一種沉重所取代,那老和尚似乎有天眼,能看見一個人的前生今世,他的話,古言玉不得不信,正因為相信,才憂心忡忡。
而和她相比,秦荀殷就顯得淡定得多,他安撫古言玉道:“不必多想,這種神神鬼鬼的事情根本沒必要相信,無論是崇明說的話好還是大相國寺的主持說的話好,聽一聽則罷,不必當真,你隻要相信無論發生任何事情,我都會擋在你的麵前,為你遮風避雨。”
古言玉一怔,望向秦荀殷。
她告誡自己多想無益,秦荀殷說得對,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很多事情都由不得她,她又何必為難自己,這人生路本就曲曲折折、彎彎繞繞,哪有一帆風順的。
她就不信,隻要她和秦荀殷齊心,還能有化解不開的災難,想通了這點,她便有幾分豁然開朗之感,淡淡地笑了笑道:“妾身都聽侯爺的。”
下山要比上山容易得多,秦荀殷拉著古言玉,走在前頭,秋月拉著落雁走在中間,後麵是幾個左字號的親隨,到了半山腰,幾個女人自然要歇一歇。
秦荀殷擰開水壺給讓古言玉喝水,與此同時,他的耳朵倏然動了動,一腳踢在腳下的一顆小石頭上,小石頭當即飛出,砸向草叢。
下一刻,從草叢飛出十來個穿著黑衣手握大刀的賊人,賊人們有組織有紀律地提刀就朝秦荀殷等人砍去,秋月趕忙將落雁拉到一邊,自己守在古言玉的身邊。
秦荀殷踢出石子後就一動未動,幾個左字號與賊人們大打出手,刀光劍影,好不熱鬧,古言玉看得咋舌,覺得賊人太多,左字號們頗有點應付不過來。
“侯爺去幫他們吧,這裏有秋月。”古言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