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依舊在廚房中忙碌，張羅著一疊又一疊佳肴。
那些都是秦旭堯最喜歡的菜，曾經顧語凝隔三差五都會給他打電話，問他今晚回不回家。
秦旭堯說回家的時候，她都會做上一桌子菜等他，可那些菜不論看上去多麼美味，他都沒有嚐過一口。
廚房中忙碌的顧語凝走了出來，解下身上的圍兜然後拿起手機撥打了什麼電話。
她張嘴說了什麼，秦旭堯聽不清楚，但是隱約可以看見她的嘴型是在喊他的名字。
不知電話那段的人說了什麼，顧語凝臉上的笑意漸漸消散，變成了一抹失落。
隱約還能看到她眼眶裏有淚花閃爍，秦旭堯想過去安慰她，卻發現她隻是一抹虛影。
他，觸不到她。
“顧語凝？”秦旭堯啞聲喚了喚，顧語凝卻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
“你看看我，我在這裏，不在電話裏……”他焦急說道，急急走到顧語凝麵前，但她的視線卻怎麼都落不到自己身上。
忽的，顧語凝起身，拿起茶幾上的紙巾抹了眼淚，隨後穿透秦旭堯的身軀，朝廚房走去。
她關了火，將剛剛做的所有菜全都倒進垃圾桶中，然後蹲坐下來，將頭埋在雙膝間哭泣。
這一次，秦旭堯聽到了她的哭聲。
“顧語凝，顧語凝。”秦旭堯一聲一聲喊著她的名字，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他生怕自己看到的隻是假象，生怕這一切都隻是自己的幻覺！
“顧語凝，我是秦旭堯，我在這裏。”他一字一頓用力說著，聲音哽咽。
這一次，顧語凝抬起了頭，淚眼朦朧地看著秦旭堯。
“旭堯，你回來了？”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驚訝。
秦旭堯確定自己真真切切聽到了她的聲音，一時間欣喜湧上心頭，讓他腦袋一陣缺氧。
“我回來了，我回來了……”他語無倫次說道。
顧語凝連忙起身朝他走來，嗓音中帶著重重的鼻音：“你剛才還在電話裏說今天不回來了，我都把菜全都倒掉了……”
顧語凝看著垃圾桶中的菜，一臉可惜。
“沒關係……我不餓……”秦旭堯說著，就要去抓顧語凝的手。
他想抱抱她，確定她是真實存在的。
可是，他的手握住的隻是一片虛無，穿透了顧語凝的身子。
“怎麼會這樣？”顧語凝也發現了問題的異常，一臉驚措。
秦旭堯喉結上下翻滾了兩下，心底的情緒也是起伏不斷。
顧語凝從搶救室中被蓋上白布，他是親眼所見。
顧離抱著骨灰盒和顧語凝的遺像從殯儀館出來，他也是親眼所見。
眼見這個人是顧語凝，卻又不是顧語凝……
“旭堯，我怎麼碰不到你？”顧語凝一臉驚慌地看著他，試圖伸手抓住他的胳膊，但試了好幾次都是徒勞。
秦旭堯轉眸定睛看向她，她的眉眼她的神情，依舊是他所熟悉的她。
似乎不用那種厭惡的眼神去看待這個女人，她渾身上下真的看不到一點壞的痕跡。
這就是他的顧語凝啊，他一直在等著的顧語凝……
“沒事，碰不到就碰不到，隻要我們還在一起就好。”秦旭堯哽咽說道，深深看著她。
顧語凝看著他，用力點頭。
“那我去給你打洗澡水，你看你一身髒兮兮的……”顧語凝說著，側身去了浴室。
不一會兒，便聽到浴室傳來了嘩啦的水聲。
秦旭堯深吸一口氣，空氣中飄著一抹淡淡的清香。
那是屬於顧語凝身上的味道。
她真的回來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