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湘西列車(3 / 3)

兩個乘警過來了,例行公事的問祝童和葉兒幾個問題,知道沒丟東西,安慰黃海道:“黃隊,別太認真,這種事經常有;火車一進江西就容易出事,特別是在衢州、上饒兩站之間,硬座車廂有時還有搶劫案。天亮就好了。”

“我知道你們習慣了,但是臥鋪車廂也經常這種事嗎?” 黃海伸出手腕,跳起來點桌子,聲音也嘶啞了;“這個案子必須破,我的手表丟了,就放在哪裏。是塊梅花表,兩萬多塊呢。”

怪不得黃海如此不依不饒,祝童想笑,賊不走空這個習慣真不好。

想起葉兒帶的也是梅花表,想來是一對情侶表。想到情侶兩個字,祝童心裏竟有點幸災樂禍的感覺,黃海剛出門就丟了與女朋友定情的情侶表,夠倒黴的。

乘警臉色嚴肅起來,軟臥車廂是整列火車的重點區域,晚上也應該有人值班,剛才他們去問了值班乘務員,一點線索也沒有;如果黃海堅持報案,追究下來,責任一定不小。

葉兒的臉色不好看,埋怨黃海:“都怪你喝酒。”丟掉了如此貴重的情侶表,難怪黃海火大,葉兒的不高興掛在臉上,誰都知道這對於戀人來說是不吉利的。

年輕的乘務員被叫過來,黃海仔細詢問一遍,依舊一無所獲;她在車廂的另一頭,沒看到從十三號車廂過來的人,也沒聽到任何動靜。

列車長與乘警長都過來了,商量一會兒後決定,把軟臥車廂與十三號硬臥車廂之間徹查一遍。乘警長臨走時一再對葉兒保證,丟失的手表一定能找到。

祝童卻有因禍得福的感覺,江湖中人行走江湖時多使用假身份證;火車上有電腦能比對每一張身份證的真假,徹查過後,心中有鬼的人自然要找機會開溜。

果然,清晨六點列車在鷹潭車站停靠後,再開車時,祝童看到十多個疑似江湖中人溜下去就再沒上來。

軟臥車廂裏的三個江湖同道走了兩個,隻三號裏還有一個三十來歲的沒走;雖然他裝扮成成功商人摸樣,衣著也算得體。

從鷹潭上來四個人進入隔壁的八號軟臥,領頭的是個須發皆白的老者,白布素衫,梳一頂道家發髻,麵色紅潤精神矍鑠,腰板也挺得筆直,手握一竹根拐杖,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感覺。

老者肩一長步袋,似乎是個畫家,跟在身邊照顧的是一女二男三個年輕人。

他們的裝扮就是超越時代,三個人無分男女皆長發飄飄,以絲帶挽起;且行李中有幾個大大的畫夾。隻那素麵朝天的女孩讓祝童多看兩眼,比起葉兒,她算不上美麗,身上卻有份怡然自得的灑脫。衝鋒衣,登山靴,軟沿帽,50L肩包,齊全的外掛設備,祝童判斷,女孩這套旅行裝備沒個幾萬置辦不下來。那個品牌望遠鏡至少就要幾千元甚至幾萬元,祝童有一架同樣牌子的;這證明,她不是個有錢沒地方花的女公子,就是位瘋狂的徒步旅行愛好者。

看女孩的整體感覺,應該是後者與前者的結合體。

葉兒看到這幾個人走過,臉上閃過羨慕的神色;祝童好奇,問道:“認識嗎?”

“國畫大師馬夜,在我們學院舉行過講座。那三個應該是他的學生。他們一定是到武夷山寫生了,真令人羨慕啊。”

“藝術家啊。”祝童說出一個中性詞。

“馬夜還是國樂大師呢,吹得一手好洞簫,出過唱片的。”葉兒似乎很興奮,出去幾次想搭訕;但隔壁的幾位藝術家似乎勞累了一夜,一上車就關門睡覺,葉兒連個簽名也沒得到,很不高興的樣子。

祝童的心思也在他們身上;老騙子說過:江湖中人無論掩飾得多高明,都有痕跡可尋。祝童經過這幾年的江湖曆練,老騙子驗收時說:是個做大生意的樣子,隻有眼睛裏時常露出的野性不好,使他看起來有些異樣。

但那野性氣息是他從小在江湖上晃蕩養成的,完全去掉不容易;所以祝童為自己配了副眼睛,以文弱衝淡野性,應該說做得還不錯。

剛才在隔壁整理行李時,祝童聽到幾句傳過來的談話;馬夜大師說話中氣十足,聲音爽朗洪亮;他們那類人多練習些簡單的氣功用以養身,這很正常。

兩個男學生看起來也沒什麼,隻有那個女孩;祝童也喜歡徒步旅行,她背負那樣一套裝備後的腳步過於輕盈,顯示出她身上有特別功夫;還有那雙眼睛,剛才女孩在門口經過的瞬間,掃了一眼祝童這個包房;女孩的眼睛還不會說謊,祝童能感覺到她的注意力全在自己身上,似乎還笑了笑。

冬日江西清晨,濕漉漉的展現在窗外;八點鍾,列車駛入向塘車站。祝童看到兩老一少三個道士上了火車,在硬座車廂。

明顯的,這三個也是江湖中人,兩個老道士一白淨無須,一紅臉濃胡,白淨老道意無意的看祝童這邊一眼;年輕的小道士生的女子般俊俏,肩著個藍布包。

列車再次啟動,黃海回來了,與祝童估計的一樣,手表沒找到,紅著臉一副沮喪的樣子。

這次不用葉兒勸,黃海就乖乖的拿出警服穿上;囑咐葉兒和黃海幾句,不外是小心防盜之類的,又一次跟著乘警到車廂裏找線索。

上午無話,軟臥包廂隻要關上門,一般也沒人來打擾;祝童肩膀有傷不敢多活動,抱著醫書翻著,也有趁機多學點東西的意思。而葉兒耳朵上掛個耳機,邊聽音樂邊看著窗外出神。

中午吃飯時,乘警長來了,向黃海道歉的同時奇怪的說:“這趟車上的情況很異常,平時活躍的小賊一個也沒見,平靜的不正常。”

當然不正常,江湖人聚集的地方,尋常小賊是不敢造次的。祝童腦子裏這樣的想的時侯,火車停靠到株州站,站台上又出現四個人,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個千嬌百媚的女子,煙視媚行搖擺著細軟的腰肢,挽著個魁梧剽悍的壯漢蹬上列車。

他們身後跟著兩人,引人注目的是那個瘦高的新疆人,年紀不大卻顯得冷漠陰狠。

祝童心裏叫苦:熱鬧了,煙子終於露麵了,她身邊應該就是四品火紅的二當家:大火輪。而那個新疆人,應該是江湖殺手;大火輪越玩越大了,竟然如此招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