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齊解開他被封閉的穴道,長孫道長負手不禮,仰頭朝天,隻有氣無力地說一句:“怎麼說都是你對,當然隨你怎麼說都好。”
“道伊,如此處置可好?”竹道士不去理會長孫道長,轉頭征詢羽玄真人的意見。
真人撇一眼長孫,拱手道:“道宗說的既是,不把這些道門敗類嚴懲,總歸會拖累本宗。”
羽玄真人代表的是道宗內勢力頗大的太極劍宗,修煉的是正宗內丹道法;向來對外丹玄術嗤之以鼻。竹道士請他出麵擒拿長孫道長出麵,正和羽玄的意。
“道宗,今夜繁星當空,又是大年初一;長孫的事就到此為止,回頭讓玄齊把他解進千光岩思過。早想喝道宗的竹花酒,我帶來幾樣小菜,還要向道宗請教一點疑惑。”
羽玄真人說著,從腰間解下隻皮囊,就在蘑菇岩上鋪陳開,果然是幾個油紙包裹的酒菜,葷素都有。
“道伊一路辛苦,長老一路辛苦,隻是竹花酒也不多了。”竹道士淡淡的一句,把葫蘆遞過去;“道尹有事請說。”
自從六年前擊敗道宗五大長老的五行陣法,執掌一品道宗以來,竹道士對內寬嚴相繼,獎伐決斷嚴明,從不與任何一派走得太近;平時與羽玄真人議事不少,也不過共飲三次。
不過今天卻很奇怪,竹道士身負重傷的消息傳遍江湖,羽玄真人此時不體諒,也要避嫌,如何還邀道宗同席?
“江湖上最近都在說江南藏寶和陰陽鼓的事,不知道宗有何準備?一品金佛日前在上海普賢寺廣邀江湖同道,如果我們沒什麼回應,隻怕……。”
羽玄真人說的也是事實,一品金佛與二品道宗的競爭由來已久;對包含道家至寶陰陽鼓和道藏寶書的神秘寶藏,二品道宗確實不該如此沉靜。
但竹道士在寶藏的傳說剛開始流傳是就已經傳下道旨,要求二品道宗弟子謹守本分,不要介入其中;且在兩枚玉印出現後,又一次強調:道宗弟子不應起貪心,不允許聚往江南參加尋寶的行動。
此刻,羽玄真人為何會貿然提起這件事?
蘑菇岩淩空而立,四麵八方吹來的風都會把岩山人的衣衫撩起;竹道士臉上浮起暈紅,心知體內的傷又要發作,抽出竹笛嫋娜的奏出一曲。
湛藍的星空在笛聲悠揚中變得異常柔和,竹道士的山水清心在重重重壓下,忽然連接起來自浩瀚宇宙的這神奇的力量,奏出一曲著宿命與生命交織、希望與夢幻融合的仙曲。
幽幽輕笛,蕩漾進聽著內心,引領著他們融進道宗理解中的世界。
笛聲清幽,把對麵紅雲金頂上的香客也驚動了,紛紛到崖邊探視。
而竹道士借助此曲,眼前的局勢已經了然於心。
玄齊到底年輕,鎮定功夫差了不隻一籌;他對笛聲的感應最深,內心深處的敵意與恐懼表露無餘。
蘑菇岩周圍,已經有人悄悄接近。
竹道士心裏微微歎息,嫋嫋停下竹笛。
“此曲名為《星辰》,道尹,陰陽鼓對道門真的就那麼重要?今天與火長老來見,是否要請我讓出道宗位置,你才能大展身手?”
羽玄真人沒想到竹道士會如此說,尷尬的掩飾道:“道宗如何這般說?隻是,那陰陽鼓乃本宗道聖三豐真人聖物,如果被不相幹的人得到,隻怕對道宗聖祖不好交代,對道宗弟子也不好解釋。”
竹道士輕輕搖頭,不再理會他,看向瘦削的火長老:“火長老,您也是如此認為?我一直以為,以長老的性格,與道家清靜無為的道修不合;隻因道宗五行長老代表著道宗悠遠的道統,代表著公正與光明。唉,沒想到。火長老,竹道士哪點做的不妥,值得長老不顧身份尊卑,甘與做盡傷天害理之事,不知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的邪道為伍?”
這番話說的頗重,火長老本就不善言辭,隻扭頭望向遠處。
蘑菇岩果然騷動起來,一條身影從山巒的陰影出掠出,幾個起落就衝破蘑菇岩下劍宗弟子的阻擋。
竹道士謂然一笑,一個身形嫋娜修挺的美貌少婦出現在蘑菇岩上。
看去端莊嫻慧,行走間如風擺楊柳,自有一種天然風流嫵媚。
“羽玄師兄,沒想到你如此會不顧大局;即使今天能逼得道宗退步,又如何向江湖交代?如何在道內弟子身前立得正?”
來人正是柳伊蘭,她手指處,遠處紅雲金頂上隱約現出一個雄壯的虛幻身影,是布天寺活佛索翁達施展神通,在為朝拜的香客頂禮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