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1 / 3)

餘菀聽說, 往年從九月開始,浣衣房的差事會有所減少,可她並沒有等到那所謂的“差事減少”, 相反,這幾日浣衣房的人幹的活兒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多。

胡氏費勁八五也做不完餘菀那份活兒, 午膳時間,餘菀不得不重新舉起搗衣杵敲打髒衣, 那麼, 她教褚健生字的時間就越來越少。

十月的天已經冷了。餘菀提木桶再去溪邊浣衣就遭罪,洗不了兩件,手就凍得通紅, 要搓半天手才能暖。胡氏做慣了這些,並無嬌氣之態, 再次攬過了餘菀的活兒,請她去教兒子字, 之後就一個人悶頭吭哧吭哧地做,少頃,身上出了汗也就不那麼冷了。

褚健生學得快, 字卻依舊沒骨氣, 但平日裏用到的字大都會了。接下來,餘菀裁了幾張紙, 先在上麵了幾句《語》的經典, 一一給褚健生講解,之後糊成個小冊子讓隨身裝,若是忘了,可隨時拿出來翻看。

餘菀給褚健生耐心講解,胡氏在一旁做活兒時也會聽上幾耳朵, 有時候會因恍然大悟而點頭,有時候會因不解而疑惑。她忽然覺,當初張口說給餘菀十個通寶給少了,她是撿到了寶。

近來連奕不怎麼去演武場騎射了,反而去溪水邊的次數有所增多。據所說,是因這個時節風景如畫,不想錯過了美景。

可每次去都會在固定的地方駐足,掃過那邊一個洗衣的婦人,一個認聆聽的少年,終把目光停在瘦弱的梳雙丫髻的人身上。

這日黃昏,再去溪水邊時,卻隻到了洗衣的婦人,目光逡巡了幾眼也沒看到那道纖瘦的身影,連同那提桶的少年也沒在。

尚未等遐想,便有急促的步子聲傳來,緊接還有呼喚聲:“娘!”

胡氏抬頭望去,褚健生已奔至她跟前,喘氣道:“藥……藥買來了,管事說……說今日的活兒先不做,改日補上,可先去煎藥。”

胡氏便沒堅持繼續洗剩下的半桶衣,當即站起身來,緩解一下蹲麻的腿,胡亂在身上蹭幹了手上的水,讓兒子拎上桶,倆人就往浣衣房趕。

餘菀從未幹過這麼耗體力的活兒,到冷水裏洗了小一個月的髒衣,盡管就寢前用熱水泡腳,可身子還是有些涼,加之昨晚一場大風,她晨起後就開始咳嗽,早膳後更是頭昏腦漲,四肢無力。

浣衣房管事擔心她過了病氣給旁人,再累及整個浣衣房做活兒就不好了,是以開恩讓餘菀休上兩日,改日多做些活兒也是一樣的。

藥是褚健生請求節帥府的門衛買來的,餘菀未去醫者跟前看診,隻是依病情抓了藥,想必這藥效不是佳的。

不過有藥就已經不錯了。胡氏給她仔細煎好了,用冷水淘了手巾敷在她額上,更是不停地搓手心,生怕她燒起來,還燒熱水讓她沐浴驅寒。

好在兩日後,她雖伴一聲半聲的咳嗽與齉鼻,整個人還算精神。

因餘菀這幾日身上不舒服,胡氏要照看她,便沒再去溪邊浣衣,就先留在浣衣房幹活兒,間或囑咐餘菀按時吃藥。

連奕沒到那人的身影,也沒那與她一起幹活兒的人,可依舊會準時在溪水邊站上小半個時辰。

李述就不解了,家郎君到底在看什麼?那餘娘子不在此處了啊,加之一場大風吹落了不少葉子,景色也不美了呀!莫不是家郎君站這裏是了吹涼風?

這一吹,就吹到了下元節。下元節當日,連奕先是抽空連府去祭拜先祖,沒在家用膳就要走。

接走了三個侍妾,卻獨獨打發餘菀去了浣衣房做粗活,若說處置侍妾也無妨,然而並沒聽說餘菀犯了錯啊!

老夫人知道,必是那日同提起二郎升職的事,讓不高興了。說實話,她心裏是有刺的,卻並未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