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毅的話,通常代表著傅寒聲的話,所以張海生不能不聽。
傅寒聲結束通話後,見張海生還在他身後站著,眸子霎時間變得異常沉鬱,就連周身也縈繞著冷肅氣息,薄唇間再次吐出兩個字來:“出去。”
張海生呼吸一窒,周遭空氣仿佛靜止了一般,但張海生不確定老板是否在生氣,因為老板背對著光,表情籠罩在一片暗色裏,所以喜怒難辨。
張海生走了幾步,隻聽老板在他身後道:“把周毅叫過來。”
那張照片,主角是一男一女,拍攝者抓拍角度很到位,女生宿舍樓前,蕭瀟垂眸淺笑,蘇越望著她,自是眉眼溫軟無雙。
那天早晨,周毅來得很快,他站在辦公桌前,傅寒聲就那麼巋然不動的坐在辦公椅上,男子眉眼清冷淡漠,眸子裏卻帶著迫人的強勢。
傅寒聲不說話,隻盯著周毅看,周毅漸漸有些熬不住了。
沒有人能抵得住這樣的目光注視,就算是他也不能。
就在周毅準備說些什麼時,傅寒聲終於開口了,他先叫了一聲“周毅”,直到周毅膽戰心驚的應了,傅寒聲這才笑了一下,“照片拍的不錯。”
這不是誇獎,是諷刺,周毅抿著唇,不知道該怎麼回話。
傅寒聲看向他,深幽的眼睛裏籠罩著沉沉暮靄:“知道我為什麼叫你過來嗎?”
周毅知道,但他不敢說知道,此番挨訓活該他承受,隻因他觸怒了傅寒聲。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喜歡看到自己的妻子和其他男人交往甚密,尤其那人還是傅寒聲,驕傲如他,怎允許下屬拿著照片送到他麵前,這跟當麵玩他難堪有什麼區別?
C大禮堂那次,也曾有蕭瀟和蘇越的照片流出,當時拍照的人和此番拍照的人畢竟有所不同,所以意義上也有所不同。
“再有類似照片最好別送到我麵前,髒了眼睛,你負責?”他說這話時,竟有淺淺的笑意爬上嘴角,減退了之前讓人捉摸不透的沉戾。
他不再追究,周毅卻是心潮難安,難道老板話語間壓抑的火氣,隻是他的一場錯覺?但他很清楚,不是錯覺,因為傅寒聲用了“髒”字。
跟隨傅寒聲時日久了,周毅已然了解,傅寒聲隻有在怒極攻心的時候,才會隱隱發笑,看不出喜怒,此刻便是如此。
那張照片,從始至終,傅寒聲連摸都沒摸一下,甚至不曾細看。
他不碰。
蕭瀟舍友原本已經不再提及蘇越,但蘇越連送兩日愛心早餐,既然吃了人家的好,於是同宿舍就不能不幫蘇越說話了。
她們不知蕭瀟已婚,所以夜間說話,多是勸說蕭瀟和蘇越交往試試看。
夜間,謝雯睡在蕭瀟對麵,她翻了身,麵對蕭瀟道:“看得出來,蘇越是真心喜歡你。”
聞言,張婧也不睡了,她擁著被子坐起身來,靠著牆壁,擺好了長談勸說架勢,“瀟瀟,若非蘇越對你有意,我早出手了,聽我一句勸,可別錯過這種極品男。”
就連黃宛之也加入了戰局,“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
蕭瀟不理她們,這日日發平安短信給傅寒聲,傅寒聲沒給她回電話,隻回了一條短信給她,那短信來得很遲,很遲,距離她發短信三個多小時後,那人回了兩個字:“收到。”
她把手機丟到一旁,見三人說得天花亂墜,她幹脆取出耳機聽起英語金融實事,她這麼沉默,三人可不依,張婧爬下床,“啪嗒”一聲打開了宿舍大燈,蕭瀟被強光刺得眼睛發疼,剛翻身對抗,耳畔就傳來一陣異響,張婧竟跟猴子一樣爬上了蕭瀟的床。
蕭瀟知道自己夜間別想睡了,她摘掉耳機,幹脆坐起身看著張婧,這姑娘完全是外交奇才,腆著臉擠進蕭瀟被窩裏,然後摟著她,口沫四濺道:“我敢打賭,你如果和蘇越在一起,絕對會成為C大最佳情侶組合,羨煞一眾旁人,說不定假以時日還能成為C大傳說,圍觀眾人,見者必定羨慕嫉妒恨,你想想,沿途男女,每個人都盯著你和蘇越看,那場麵多壯觀。”
蕭瀟想,是挺壯觀的,跟在鬧市區看猴戲一樣壯觀。
蕭瀟不作聲,張婧開始搖她,一聲接一聲的叫著蕭瀟的名字,伴隨著她的聲音,床鋪也開始“咯吱咯吱”作響,蕭瀟終於出聲了:“再搖下去,床鋪該塌了。”
張婧依然不肯放過她:“那你說,你和蘇越到底有沒有可能在一起?”
“我和他是朋友。”
夜間談話,蕭瀟丟下這麼一句話做為結束語。
蕭瀟沒心思在情愛上打轉,除了迎接期中考,她還有一大堆的作業,另外還要給本科生講課,時間可見匆忙。
她的課,並非沒有學生逃課,因為她每堂課不點名,但誰逃她的課,她還是知道的,比如說她的妹妹唐伊諾。
除了第一節課,唐伊諾有曾現身,蕭瀟後來再給大一生上課,便不曾再見過唐伊諾的身影。
她逃課,光明正大的逃,蕭瀟也不動聲色的無視。
這日,隻能說“天公作美”,金融院校裏,確切的說是林蔭大道上,蕭瀟不僅迎麵遇到了唐伊諾,也遇到了唐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