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唐瑛端水果出來,唐伊諾正在看客廳裏擺放的照片,不再有一家三口的合影照,除了徐書赫,幾乎唐家成員都在。
自從踏進家門,唐伊諾和唐瑛就從未提起過徐書赫,似是一種心照不宣,那個人犯了很多錯,但身為女兒,可以怪,可以怨,唯獨不能恨。
唐伊諾內心一片酸楚。
她看到了母親出席各種公眾場合和酒宴場所的照片,優雅知性,較之往年精神了許多。
她看到了她和母親的合照,看到了傅寒聲、蕭瀟和摩詰的合影。
一張照片裏:花園草坪,兩棵粗大的樹木之間懸掛著素色吊床,她躺在上麵,她的兒子趴在她的懷裏,十分親昵,母子兩人似是睡著了。
一張照片裏:他和她似是有了一場簡單的婚禮,她穿著式樣簡單的婚紗,漆黑長發披散,手扶欄杆一步步走下旋轉樓梯,他站在樓下等她,穿白襯衫,黑西褲,氣質成熟內斂,微笑的時候眼角有著極其性感的紋絡。
“履善和阿媯一直沒有舉行婚禮,2014年11月份,摩詰過生日,當時許了一個願望,就是希望他母親能夠懷著小寶寶為他父親穿一次婚紗。”唐瑛說:“沒有賓客,沒有其他人,這張照片還是摩詰自己動手拍的,整個婚禮隻有一家三口,不,應該是一家四口。”
唐瑛拿了一塊蘋果遞給唐伊諾:“你還不知道吧?阿媯又懷孕了。”
唐伊諾低頭“哦”了一聲,又去看另外一張照片:那是一張合影照,有他、有她,有他們的兒子,還有溫月華和唐瑛。兩位母親坐在前麵的長椅上,摩詰坐在她們中間,他摟著她的肩站在後麵,周圍景色迷人,鮮花開滿庭院,每個人的臉上都流露出平和的微笑。
她收回目光,耳邊傳來母親的歎息聲:“你離家出走後,我翻找了很多相冊,卻發現你和阿媯竟連一張合影照也沒有。”
新年到了,家家戶戶鞭炮齊鳴,唐家宅院裏,唐瑛語重心長道:“伊諾,她是姐姐。”
分別數年,她和唐媯在各自的世界裏經營人生脈絡,姐妹二十幾年,不曾有過一張合影照,不曾獨處坐下來好好的吃過一頓飯,不曾交心談笑,不曾心無城府的叫一聲:“姐姐”;更不曾當著唐媯的麵,道一聲:“對不起。”
血緣之親,卻比陌生人還要陌生。
……
2015年春日,唐伊諾在C市機場見到了她,她懷孕數月,已顯腰身,同時也見到了她的丈夫,他看起來優雅如昔,閱曆足以容納人世間所有的百轉千回。
不久前,夫妻剛有一次短暫離別,他們在2015年決定回到C市待產,傅寒聲年後去加拿大準備搬家事宜。那天他從出口出來,她去機場接他,被不少市民認出,引起了小騷動,唐伊諾站在人群外圍,然後就看到了他和她。
闊別六年再見傅寒聲,那個麵容英俊,身形高大的男人,看到蕭瀟時,眼睛被照亮,大步流星,在機場大廳裏,毫不顧忌來往眾人,親吻蕭瀟的唇,緊緊的抱住了她。
後來,蕭瀟在人群裏看到了她。
不再有撕心裂肺的仇怨,再次相見,一時無話,眼眸相撞間,短暫凝滯,再然後便是隔山又隔水的過往雲煙。
那日,唐伊諾之所以回C市,是因為婚期敲定,需要回C市跟母親說一聲,來之前就訂好了航班,隔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