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03】(1 / 2)

沒過幾時,二品驃騎將軍龐武踏入了養心殿。

他身材魁梧無比,今日衣著格外樸素,背負一根藤條,此刻隨意披著件白色中衣,絲毫無懼於秋夜的寒涼。

龐武走到大殿中央,跪下朗聲道:“臣,叩見陛下1

魏昀抬眸輕瞥了一眼龐武今日的裝束:“龐將軍進宮負荊請罪,所為何事?”

龐武挑起半邊眉毛,甚至還不屑地輕哼了聲,他雖說是在陳述請罪之詞,麵上卻無半點恭敬之色:“臣有罪!不該私自在京郊屯那五千兵馬,以致衛國公平白無故蒙冤,臣心中過意不去1

話落,魏昀擱下禦製的狼毫,望向下方跪著的高大男子,那雙狹長深暗的眼眸頓時眯起:“你說,衛國公蒙冤?”

龐武理直氣壯道:“正是,一切都是臣的過錯,衛國公是被冤枉的1

他是太後一黨的人,如今自然是被派來為衛國公洗脫罪名,隻是龐武此舉,未免自視甚高。

魏昀冷笑:“朕倒是不知,龐將軍比刑部還能斷案。”

龐武還以為新帝在誇獎他,跪在地上洋洋得意道:“本將軍一向說話算話。”

大內總管李福站在龍椅旁侍候,聽聞驃騎將軍此言,禁不住為他捏了把汗。這人果真如傳言中一般驕橫自大,不僅向陛下進言時狂悖無道,方才竟連該用的謙稱都給忘了。

魏昀緩緩起身,英挺的身姿走過龐武,行至殿門處,猛地從禦前侍衛身上抽了把長劍。

隨著一記利劍出鞘聲響起,龐武甚至還來不及反應,便感到胸口一涼,而後便是尖銳的刺痛感襲來。

他低頭望去,隻見鮮紅的劍尖自胸口冒了出來,那劍端還滴著幾滴小血珠。

到了這時候,龐武才想起來,他今日為了“負荊請罪”,連護心鏡都沒佩戴……

魏昀“唰”地一聲,從龐武背後抽出長劍,丟到了地上。

殷紅的鮮血自龐武的後背正中央噴湧而出,噴得滿殿都是,有不少濺到了魏昀的側臉上,可他的龍袍卻未濺到半星。

“呯——”

龐武高大的身子驟然倒在了地上,臨死前,他望見新帝那張瘮人涼薄的麵容,宛如暗夜中的閻王般令人恐懼:“既然是龐將軍屯的兵,那你便代替衛國公,受死吧。”

李福硬著頭皮看了眼滿殿的鮮血,饒是這等場麵見慣了無數次,可他仍舊麵皮子一緊,生怕陛下什麼時候把他也給殺了。

不過想歸想,這位大內總管的嘴皮子卻十分麻溜:“來人,把驃騎將軍的屍身拖下去,趕緊把大殿打掃幹淨1

魏昀麵無表情地抹了把臉上的血跡,隨後就回到了龍椅上,繼續批閱奏折,仿佛無事發生過一般。

李福在新帝身側站了良久,終究是有些不明白,可他也不敢冒然開口,便試探著先說了句:“陛下,您這龍顏上的血跡,是否要老奴給您擦擦?”

魏昀輕瞥了他一眼,很快便不再批閱奏折,身子向背後一靠:“準了。”

“嗻。”李福連忙笑著湊上前,用眼色示意小太監拿來一條花紋繁複的龍紋絲帕,而後他輕輕捏著那絲帕的一端,為眼前這位看著便不好惹的年輕帝王擦拭龍顏,動作極盡小心翼翼。

隻短短一會兒,李福便生出如履薄冰之感,腳底心泛起陣陣寒意。

終於等李福擦拭完畢,他恭敬地後退半步,垂首道:“陛下,老奴給您擦好了。”

魏昀並未搭理他,禦筆一揮,又開始批起了奏折。

李福靜立了好半響,最終還是決定豁出老臉,但願陛下看在他從魏王府至今已是陪伴多年的份上,今日肯出言解惑:“陛下,您今日殺了驃騎將軍,太後那兒勢必不肯甘休,這該如何是好?”

魏昀並未動怒,下筆依舊如行雲流水般,很快奏折上便出現了揮灑自如的剛勁字跡。

他淡淡說了句:“不必擔憂。”

李福虛心求教:“陛下這是何意?”

“龐武此人剛愎自用,德不配位,若繼續委以重任,遲早要出亂子。這一點,太後可是清楚得很。”魏昀麵無表情地說完,唇邊忽而勾起一抹冷笑,“朕當初把他放在二品驃騎將軍這個位子,便欲以此破壞太後布下的局,如今倒好,竟成了衛國公的替罪羊。”

話落,李福頓時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他見魏昀今日殺完人心情尚可,索性再打破砂鍋問到底了一番:“衛國公如今依舊身在詔獄,陛下這莫不是……打算放了他?”

先前陛下收到一封密報,說衛國公私自屯兵五千,密報中罪證確鑿。這批兵馬數目雖不多,隻有五千餘人,可位置就在京郊,不出半個時辰就能到達紫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