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問月勾了勾手指,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將上麵的褶皺撫平。
她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掠過宗盛的白手套。
她早就知道執政廳會再一次找她。尤其是當這些執政員意識到恐怖電話是什麼遊戲之後, 便更加想急迫地去找到她。但是她沒有想到這次來找她的是白手套,宗盛。
她的心中便忍不住又生起挑釁的情緒——江問月能理智地感受到現在的她和先前的她完全不同,但是又放任自己將情緒縱橫肆意在其中。
她清楚地明白自己性格大變的原因。
沾染黑暗的郵票變多了。
這些郵票隻是形式上看起來像郵票,但是從本質上來說,這些郵票就是她的基因。她的基因裏沾染了過多濃重的黑暗,就會激發江問月本身的負麵情緒。
例如懶散、容易被挑釁或者挑釁他人……甚至開始習慣性地將自己放在審視、操作、幕後的位置。
但是相對應的,她也能更容易掌控鬼魅生前物。換句話來說,因為同處於世界的黑暗麵,她已經天然和鬼魅生前物處在同一個陣營裏。
也就是說,凡鬼魅生前物所在, 她無往不利。
“有一件事情需要施先生配合。”宗盛雙手插入口袋,目光落在麵前這名看起來頹廢的少年身上。自從代爾蘭第一軍校都出現星盜,還在眾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出現在眾人麵前的時候,宗盛便習慣性地觀察陌生人的五官和結構。
他在來之前,就讓海塞調取過施喻的資料,施喻從小到大的容貌甚至習慣, 他都了如指掌。他就像是在有限的時間裏, 沿著生命的長河, 陪著施喻走過了人生的二十年。
對方容貌清秀,膽怯、緊張、羞澀, 是隱藏在芸芸眾生中最不起眼的那一類人。但是一切卻在一個半月前發生了變化,施喻變了。
在自己畢業作品被損壞、丟失後,在離提交畢業作品隻有短暫的十天後,施喻變得跟之前完全不同了。他消失了兩天, 從卡爾曼出發,花了三千帝國幣,到達圖蘭星球。在圖蘭星球上玩了三四天後,便又乘坐星船返回卡爾曼星球。然而在返回卡爾曼星球後,施喻就變得和先前不一樣。
他花了最後的七天時間重新製作了一款遊戲,並在這期間成立了月亮工作室。除此之外,他甚至在別人有不當言論後,用武力製服了他們,並在隔天同對方又打了一架。
隻是可惜第二次打架並沒有完整錄像,他隻看到那昨天幹架的那兩個人被醫療機器人狼狽地從從廁所裏抬了出來。除此之外,他所成立的月亮工作室,進步迅速。在一個半月後,就成為眾多網友討論的焦點。
這堪稱是一步廢材逆襲史。
宗盛可以肯定,在一個半月前肯定發生了什麼。被鬼魅生前物寄生,或者被誰所扮演了。
這樣想著,宗盛說道:“說起來,檔案上的你和現實中的你完全不一樣。現實中的你看起來整個人要更加驚豔一些。”
如果是其他人,說驚豔二字的話可能會有些輕浮。但是這件事情發生在宗盛身上的時候,卻並不會這樣覺得。他的目光冷靜、克製,眼神中都仿若凝著冰霜。即便在誇讚的時候,整個人都帶著一種生人勿進的氣場。
這很容易讓人明白,他並非隻是虛無的誇讚,而是真的這樣想的。
但江問月明白對方是在試探。
沒有辦法,即便易容藥劑再怎麼高級,它也無法完全的、一比一地複刻一個人的樣貌。這在細微之處上,會有所差別。再加上江問月和施喻本身的氣質並不相符合,這就導致這種差別感極為明顯,讓人錯亂。
但唯一一點讓江問月感覺到慶幸的是,宗盛並沒有見過施喻。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對方對施喻的所有了解都來自那份檔案。而檔案上的照片,並不會完全呈現出所有細節。
“謝謝宗執政長的誇讚。”江問月狀似意興闌珊地抬起頭,她的目光輕輕地落在宗盛的身上道,“我反而覺得宗執政長同我想象中的不一樣。”
“看起來也更驚豔一些。”
江問月勾了勾嘴角,在宗盛的目光中,將剛剛宗盛所說的話又重新複述了一遍。隻不過相較於宗盛的嚴謹而又認真,江問月說這句話的姿勢可以說顯得格外隨意。
他的目光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依舊流連在宗盛的臉上,看起來格外的……輕浮。
宗盛皺了皺眉,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下一秒,便看到施喻神情坦然地落在他的眉眼上,同他對視了一眼,又笑了笑道:“也正是因為如此,我全力配合宗執政長的每一項工作,所以接下來,是在這裏問,還是去執政廳?”
宗盛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因為他長得驚豔而配合他工作的。
真不知道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對方就是如此囂張。